游云的哭吼声震的她魂魄颤动,她的肉身太沉了,竟然在和胎鬼的拉扯中被逐渐带离了魂体。
眼看着游云的肉身和魂体即将要分离开,游重阳忙说:“我没有想要抛弃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我只是很痛心,我最亲的人却伤害了我最爱的人,还害死我的孩子,我无法面对你我只能离开。那些年,微澜是我和心仪唯一的慰藉,对于我们来说,微澜的命比我们的命都要重要,当我们决定要为她解开命劫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了为她牺牲的准备,可我们不放心的是她一个人怎么在世上生存下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我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对微澜,然而我还是选择里默默离开,我选择无视你做的那些罪孽,只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可你却变本加厉。游云,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游云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晚了,一切都晚了。大哥,我会用我的命来补偿你,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等我死后,把我和思怡葬在一起,我们母女两个就是死也不会分开。”
“妈,妈!”彭思怡拼命的伸出手去拉游云,当她的两只手都拽住有游云的同时,游云的魂魄也从肉身中扯了出来。
沉重的肉身砸在了彭思怡那副干瘪犹如木头一样的尸体上,游云却笑了。
她拥抱住了彭思怡,就像是抱着这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忽然就在这个时候,一团小小的灰雾从彭思怡的肚子里浮动了出来,绕着两个人的魂魄旋转了起来,如同是一头跳跃的小鹿。
胎鬼倏地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悲愤而怨妒。
他猛地张开嘴|巴,完全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一口吞下了彭思怡和游云的魂魄,包括那团小小的灰雾。
随即,胎鬼已经快要顶穿天花板的庞大身体随着肆虐的煞气变得更加汹涌了,如同是江潮上翻动的波澜一道接着一道四散开去,击打在墙壁上,撼动着震动住院大楼都在颤动。
游微澜看着越变越大的胎鬼,他的脚踩穿了地板,他的头也顶出了天窗,凸起的大肚腩压迫着她的气息一阵鸷息。
而让游微澜更加震惊的是,随着胎鬼的不断膨胀,支撑他魂体的煞气并不能满足他,他开始汲取医院里那些躲藏在角落里来不及散去的亡魂厉鬼。
只看到那一团团黑气犹如流星一样盘旋在胎鬼的周围,它们想跑,想逃,却最终还是无能为力的被吞噬。
鸷黑的气息在胎鬼周围形成一个可怖的黑色旋涡,胎鬼就站在这个旋涡中间任凭那些无处可逃的亡魂厉鬼尽数落入自己的口腹之中。
一时间,鬼哭厉啸响彻在整个医院的上空,嚎的天色也阴郁的像是随时都会坠下来一样。
游重阳捂着胸口吐出一口乌血,胎鬼越是强大,对他的反噬就会越大。
“爸爸!”游微澜忙扶住他,转而看向封九澈,“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封九澈,求求你了。”
看着心爱之人痛苦,封九澈不会好受,他知道游重阳对于游微澜来说的重要性,可是他……
垂下眼眉,封九澈气息略略的一凝,紧跟着再抬头的时候,却给了游微澜一个心碎的表情:“澜儿,我无能为力。”
游微澜立刻咬紧了牙根,没由来的冲封九澈吼了一声:“你骗人,你肯定有办法!”
她心里明明知道封九澈绝对不会骗她,更不会为了不就游重阳而骗她,可她就是还抱着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就是不肯承认如果连封九澈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
“微澜!”游重阳用力的抹了一下下颌,搀扶着游微澜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别为难他了,从我打算释放鬼胎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做好了准备,那我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盼回来,你……你就又要抛下我了吗?”游微澜哽咽。
游重阳有些浑浊的目光颤|抖了一下,缓缓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游微澜的头,却在掠过她肩头的时候停住了。
他是将死之人,身上煞气极重,若是不小心灭了她身上的明火可就糟了。
想着,游重阳忙推开了游微澜,就像是怕自己身上有传染病传给她似得,轻斥:“别过来。”
“……爸。”游微澜的脚步顿住,低下头,握紧拳头,咬紧牙根,想哭,却强忍着眼泪憋红了眼眶也不让它掉下来半颗。
游重阳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这丫头,打小脾气就倔,想做的事情哪怕天塌下来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就像温韵一直阻挠她不让她调查他和心仪的事,可她却偏偏还是进了警校,甚至还进了他曾经效力的刑侦队。
可这脾气,却又像极了他自己,他不也是为了心中的一腔仇恨做到了现在如此的地步。
“微澜,爸爸没有抛弃你,是因为爸爸知道你身边有比爸爸更能够保护你的人。温韵也好,陆然也好,毛小圆也好,还有你身边的——鬼王九澈,他们都是真心待你,真心守护着你的,有他们在,爸爸可以安心的去找你|妈妈了,她在那边一定很寂寞。”
游重阳说着,眼眶泛着水泽,却和游微澜一样,不让那水泽溢出眼眶。
他是忍住了,游微澜却大哭了起来。
她就那样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擦眼泪,衣袖都湿透了,眼睑下就跟泄洪的闸口似得怎么也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胎鬼闷沉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了,他膨胀的身体也几乎超出了整个住院部大楼的范围。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凄丧,就好像一切有生命力的的东西都直流逝。
游重阳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倏地沉到了极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着后槽牙一声呵叱:“你敢诓我?!”
游微澜怔了一下,抽了抽鼻子看着身上煞气突然一重的游重阳:“什么?”
游重阳:“快走,胎鬼太吸食活人生气。”
南智站在办公室的飘窗前,歪斜的靠在墙上,左手端着红酒,把胳膊肘杵在抱在胸|前的右手小臂上,微眯着眼里的暗芒,用一种极其慵懒和看好戏的姿态望着窗外不断吸食煞气和生气来强大自身的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