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窗半开,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棂,将外面的梧桐树的落影勾勒着,床榻上的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女人迷迷糊糊地走到殿门口,醉酒是真的伤身,头像是被人踩了几脚一样疼的难受,她揉着太阳穴,轻声向殿外叫着:“绿湖?绿湖?绿湖在吗?翠……”
话音刚出一个字,她才惊觉,翠湖早被她送走了,整个殿里就只有绿湖一个人了。
瞧着身上被换好的衣服,突然想到了昨日那浓重的血腥味,一股力量抵住胃部似是在翻涌着捶打着她,感到有些难受,她勉强抓住柱子站稳,唇色惨白。
“皇上?皇上您醒了?您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绿湖端着一些东西从宫门走进,瞧见云青竹在外面,她加速跑快了些:“皇上,您快回殿里吧,神医来了,他叫我给您熬了一些汤药,您赶快喝了去,说是有安神治疗创伤的功效。”
“神医?他怎么来了?今日才刚过午时,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云青竹抿唇喝下一口,缓慢放下翠碗问道。
“皇上昨日喝多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昨日去看望千罪塔里的章婉灵了,可是那章婉灵竟是夜宁派变得,千罪塔根本没有防卫…”
她说完,云青竹再也顾不上头晕难受,直奔轩辕殿,可到了轩辕殿,神医和许辰溪守在殿内,瞧着不顾形象,匆匆跑进来的云青竹,他们皆是一愣。
是神医先作揖跪拜开口:“皇上万安,皇上可否服下今日草民开的汤药?”
云青竹没理会,直接越过了那些人,走到了榻边,轻声地问:“他好一些了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千罪塔没有封印夜宁派灵力的符文?为什么我……”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许辰溪走到她身边,懒洋洋退到柱子边,抱肩道:
“放心吧,他死不了的,洛轩兄只是灵力稍微比我弱了那么一些,但是呢,还不是那么容易死,昨日我和贺霖用灵力封住了他体内的毒气,让毒气暂时不会在体内乱动,苏兄还特地吩咐了一定要我告诉你,是他连夜去请了神医,神医现在给他开了药,差不多能把毒驱除出来,你别难过了,药喝了吗?”
“请神医?神医,所以洛明轩是中了雾毒之气吗?你有没有给他诊治好?他不会再有事了吧?”云青竹想到那病毒差点要了许辰溪的命,就紧皱着眉,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瞧着洛明轩,生怕他会有一点意外。
神医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皇上猜得没错,就是雾毒之气,我灵力修为有限,那人…”
他讲到一半,突然停止。
云青竹转过头,声音急迫道:“神医!你赶紧说啊!你别说到一半不说完!”
他沉了口气,继续道:“千罪塔是封印皇宫内现有的灵力的地方,并不能封印宫外的灵力高强之人,所以皇后娘娘在千罪塔里被封印了大半灵力,而那个人……”
云青竹想到还要麻烦神医,她的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男人的视线,空气仿佛都滞了一瞬,许久未见,他穿着棕色的长袍,四肢修长,细碎的额发随风动着,深邃的眸色里是寡淡至极的凉薄,她盯着许久,脑子里竟然闪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日在大殿里,似乎也是这么一双凉薄疏离的眼神,另一日在陈府外,那男人对她也是恭敬而淡漠,按例行事的样子,更重要的是,陈知书也喜欢穿棕色的衣服,方才许辰溪是说苏辞云请了神医。
难道说?她才发现自己盯他已经很长时间,男人的眼神也逐渐浮上拒人千里的冷淡神色,她偏过头继续听他在讲的话。
“那个人灵力虽然没他强…可是他用浑身的气血爆裂为引化作雾毒之气,不仅如此,我在皇后身体里还发现了浸到血液里的毒气,兴许…兴许是用了秘术。”
神医说完,云青竹的心凉了半截,毒气浸到血液里?那他岂不是很难恢复?神医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把毒气从五脏六腑里吸出来啊!
她轻轻抬起床上人的手,喉间一哽,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瞧见她这副难受的模样,旁边的许辰溪直起了身体,他抬起睫眸,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深眸映照着她的身影。
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他敛眸凛声道:“竹儿,你看到他受伤难过还是我受伤难过?你也是这么为我哭的吗?”
云青竹转过头,瞧见许辰溪正抿唇看着她,清淡的眸底沉得发黑,她一时间也说不清到底谁在她心里更重要,明知道他们对自己好是因为原女主,可她还是贪心,想要把这宠爱独占着。
替她去选是个很自私的事,她不想做回答,只能下意识地别过头:“许辰溪,若是洛明轩知道你现在还在说这些话,我猜他一定会坐起来打你。”
说完这话,她就听到背后传来低低的笑声,随后是他坚定的声音,“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替你去帮洛轩一回,我有办法救他。”
云青竹皱着眉头,他语气实在太过轻松,都有点像是开玩笑的感觉,她有点不耐烦,不想再浪费时间,”你能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背后的人却不知何时离开了殿内,脚步声都没有一个。
就在她呆愣的一刻,窗户传来了一声嘹亮阔远的鸟鸣。
她知道是许辰溪骑着鹏鸟离开了,叹了口气。
“或许皇上真的可以相信他,皇上记得上次吗?那个在清莱楼遇到的人,我想…溪妃应该是找他去了,他是唯一一个能解雾毒之气的人,皇上不妨等等试试。”
“他去找那人了?他认识那人吗?他找那个人那个人不一定帮我们的呀!”云青竹叹了口气,想起上次自己差点被掐死,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手不觉附上脖子摸索了一下。
听到这话,神医觉得有些奇怪,他问:“皇上听着像是认识那个人的样子,皇上弄清他是谁了。”
该是疑问的句子在他嘴里变成了肯定,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皇上认识那个人的话,为什么不叫人把他抓起来?皇上不是贴了告示要抓他吗?为何现在全城都解除了告示?”
“神医,你要是问朕的话,那不妨先回答朕几个问题吧。”云青竹审视着看他,漆黑的眸底是浓厚的兴致。
“朕倒是好奇,朕现在该叫你陈知书,还是该叫你神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