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卫军军营在皇城里,派给贺霖的任务她不是不放心,而是她想亲眼看着那些人死掉,云青竹坐在贺霖将军的马车上,掀开两侧精致的布料,从马车窗探出头,一双眼睛好奇地四处看着。
月白色披风随风飘扬,男人穿着一袭白色的锦袍,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他抻着马绳,双腿夹着马腹,清月超卓中自有久经沙场带来的沉稳,仿佛他坐着天宫战马踽踽独行,是踏着月辉从天而降的战神。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视线转回头来,突然的四目相对让云青竹有些尴尬,她摇了摇头,不再犯花痴,缩回车里。
静下来又想起方才在贺府里,她感到疲惫想赶紧回宫,就对许辰溪道:“许辰溪,我们一起回宫吧,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累了,不想多呆了,那些嘘寒问暖的虚伪话我不愿意再说了。”
许辰溪微微一笑听着微微一笑说:“平日都听你的,竹儿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竹儿,我既然来了肯定要找贺然将军说清楚,你知道的,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云青竹本还想规劝两句,可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规劝也不好了,她只好叫许辰溪说完赶快回宫,嘱咐他不要在宫外受了伤,可这马车都走了半个时辰,怎么还没到?
“贺霖将军,军营可快到了?这都走了一个时辰了,快到了吗?”马车一道慵懒软糯的声音传来,贺霖停下马,抬手让行军停了下来。
马车门打开,里面的女人一双漂亮的眸子静静瞧着,他恭敬作揖道:“回皇上,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了,若是皇上累了我们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打紧。”
“那算了,那还是继续赶路吧。”
云青竹说完把门关上,她伸出手,掰着手指倒数着:“5,4,3,2,1,0.4,0.22…”数着许久也不见马车继续赶路,她掀开窗帘向外探头,看到贺霖端端正正坐在马背上,深邃的眼眸正盯着四处,警戒着安危。
云青竹有些无奈道:“咳咳…贺霖将军,朕有要事与你相商,朕命你赶快上来。”她说着抬高了音量,怕人扰了贺霖将军的清白,特意说给周围的人听。
贺霖白色长袍一翻,下了马,长腿一迈,单腿跪在地上:“是。”
待他进了马车,稳稳坐在门边,云青竹问:“贺霖将军,朕会吃了你不成?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回皇上,臣,臣只是想在这里便于洽谈事物。”
“在哪里洽谈?在这里就不能洽谈了?”云青竹拍了拍身侧的坐榻,仔细瞅着他的眉眼。
“算了,朕有悄悄话都不能说,朕这个皇帝当的真是无能。”
“皇上!”贺霖急着否认,说完这两字才发觉自己太急有些失了分寸,辩解道:“皇上是天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会是无能?”
“好啊,那你过来,坐到朕的身边来。”云青竹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看着贺霖没有动的意思,稳如泰山一样坐在原地,云青竹叹了口气,心里如同燎了火。
不能急不能急,对贺将军要慢慢来,水滴石穿,云青竹宽慰着自己,抿了抿唇,提手放到嘴边,小声问道:“贺霖将军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可有心上人?可有意中人?”
贺霖身体一怔,回答说:“回皇上,臣二十有三尚未婚配,但是这心上人…”
他抬起头望向那双如同星海一样的眸眼,继续说:“这心上人是朕的私事,皇上还是不要多问。”
云青竹伸出尔康手:“哎,将军此言差矣,你是朕的臣子,为朕打江山守江河,朕应当操劳关心你的婚事,你大可告诉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若是有,朕马上给你赐婚!”
赐婚?听到这个词,贺霖眼中的微光泯灭了一闪,作揖道:“臣目前尚未有喜欢的女子,皇上不用替臣多操劳了。”
没有?云青竹撇了撇嘴,怎么会没有!贺霖将军威武盖世、义胆忠肝,长相还是全云朝的F4,居然没有喜欢的人吗?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云青竹问,贺霖点了点头又慢慢摇了摇头。“回皇上,臣在军营中每日的生活不过是训练士兵和带兵出征,所见女子除了自家里的家丁和皇宫里的女子就再无旁人,臣实在不知如何才是喜欢。”
云青竹轻皱了眉道:“你说的倒也是真的,你每日都跟一群糙汉子们住在一起,每日都只记得打打杀杀那些事,自然是难以寻到良人的,不然下次朕去避暑叫上你一同前去好了,再叫上几个别家的适龄女子将军和文臣娘子,到时候若有喜欢的,朕可以替你撮合撮合,不知贺霖将军意下如何啊?”
“臣还是不劳烦皇上了,臣现在最大的事就是确保夜宁派一个不留,为皇上守住这江山,如若皇上没什么其它的事情,臣就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这话挥袍起身就走,云青竹下意识就伸手拽住了他白袍的一角,他步子怔在原地,回过头问:“皇,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贺霖将军说出这话,倒是把云青竹给问的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但不知道怎么的就伸出手把他拉住了,她尴尬又无地自容。“咳咳…臣,呸,朕,朕是瞧着布料不错,所以拉住将军想看看这布料。”
“皇上,这不是您嘉奖臣除叛军有功,所以特地赏赐臣的西域进贡来的布料吗?”
云青竹收回手打着马虎说:“啊哈哈…是啊,怪不得呢,怪不得朕看着眼熟呢!啊哈哈哈,贺霖将军赶紧下车吧,朕休息好了,朕休息好了。”
贺霖把车门关上,翻身上马,声音掷地有声:“全体御卫军听令!即刻出发!”
“是!”
御卫军重新抬起辇轿,几个人边走边小声讨论:
“我怎么觉得今日这皇上怪怪的。”
“是吧,我也觉得,你有没有觉得贺霖将军也怪怪的?”
“是有点。”
贺霖挺身坐在马背上,一袭白袍轻舞,眉眼充斥忧思,眉间似有化不开的浓雾。
两人的讨论声如同在他耳边按了喇叭,真是聒噪,他皱起眉,偏过头道:“你们两个,不好好抬着辇轿,在这里讨论天子?是不想活了吗?”
那两人马上跪下说:“不敢不敢,贺霖将军饶命!贺霖将军我们…我们只是觉得路程太过无趣所以才…才在这里聊天,不成想真的非议两位的!”
“是啊是啊,贺霖将军,我们没有那个胆子啊!”
听见动静,贺霖的副手翼风冷冷睨了两人一眼说:“没有那个胆子?我看你们两人是很有胆子,你们在这里留下扎马步,天黑再回来。”
“贺霖将军…贺霖将军别啊…”
二人刚想向贺霖将军求情,翼风就开口道:“就是贺霖将军对你们太好,你们才会如此,今日下了令,谁若是在背后讨论将领管不住自己的嘴,一律贬出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