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役拿着铁杖铁尺,带了绳索,来到牢门。众役喊道:“太爷查点人犯,快快开监。”
那章大听了,就跑到马英跟前说道:“太爷来了,先告过上了刑具。”
马英道:“俺先许过,谁不肯么?”
外面又走进几个禁子,拿着麻绳刑具,章大说道:“马爷要上重刑。”
禁子就将马英两手绑起,用麻绳扎了,又上了手肘。
章大是来公先前吩咐过的,叫马英背绑两手,用软靠靠住,脚下也要使他不能纵跳。
来公进得狱来,在狱堂坐下,捕役人等两边鹰翅排开。禁子叩头已毕,递上号簿。来公此来以查为由,擒拿马英是实。
只见各犯俱是铁索,推号一名一名点过,点到孙培,章大禀道:“孙培身体病才好,不能行走。”
府尹吩咐道:“虽然有病,也要用心看守。”
府尹又点到骆辉,点过就点到了马英。马英在下跪着,看见来公坐在上面,两边有五十余人手执兵器绳索。
马英心内想道:点查人犯是个小事,只不过带几个家丁足够,又不是拿大盗,为何带着许多人手执兵器?必是捉人。猛然想道:是了,是了,敢是禁卒禀过知府,说我黑夜出进。来公恐我逃走,怜惜他的前程;况且禁子鬼头鬼脑,又把我绑起来。越想越是,我且见机而行。
只听上面牢头连叫:“犯人马英”几声,马英答应道:“有。”
马英却不上堂,只在屋外跪下。来公道:“你知罪么?”
马英道:“杀人抵命,更无他罪。”
来公大怒道:“我把你这大胆贼,还要强口,左右与本府拿下。”
众役一齐上来,马应却是留心的人,若不留心怎么跪在屋外?听了一声“拿下”,众役一齐拿他,他回身往下就跑。
马英两手被绑,如何脱得众人之手?马英心内着急,看看跑到小号屋下,拿出平生力气一纵,如飞上屋去了。
来公看见,吓得冷汗直流,衙役一声齐喊:“不好了,马英走了。”
禁卒开了牢门,来公领了众人,随后赶去。守牢众人听得牢内喊道:“犯人走了。”
守备听了此言,领兵围住牢前,众兵各拿火药兵器。此时是一更时分,今日月色高升,那守备面朝天望,见马英双手被绑,跳上高墙。
守备忙叫绕钩钩住他,不可放走。那兵丁正要拿钩,马英早已纵上房了。
守备见事不妙,拿着双鞭,随着马英,一个在屋上跑,一个在下面相随不放。马英路熟,跑到城门口,方才从屋上加些力气,望着城墙一跳,竟上城墙飞跑不提。
守备上了城,随即也跑上城,那守城兵丁随后赶来,来公骑在马上,率领捕快人等,点着火把如同白昼,喊声大作,惊得百姓不敢出声。
马英跑到城头,要去了手上麻绳,方好跳下。守备在后追赶,要跳下,又恐怕伤自己的脚跟;若与他对,手内又无兵器,实在两难。
马英一头跑,一头想,他到城楼边,想出一计。把身子朝楼墙一站,将右脚站得稳稳的,便将左脚提起,等着守备。守备提着双鞭,大叫:“贼徒,那里走?老爷来擒你了。”
他一时不能住脚,向前直直的跑去,却不知马英趁他不防,提起右脚,用十二分力气,说道:“照爷的腿罢。”
守备叫声:“不好。”
早已被打着胸前,骨碌碌直滚了下来。雷公听了响声,便走向前,骂声:“马贼,看你能飞到那里去?”
守备叫道:“是卑职被强徒打下来了。”
马英一个黄莺落翅飞过城河,逃走去了。
来府尹听见是守备,忙教人救起,问了原故,一同回衙,只好让马英逃走。王相爷闻知,急传钧旨,着手下官员捉拿马英。
再说马英逃出了城,走了三十多里,到了一个松林,正走之时,听得背后有人大叫道:“英儿不要走,为父在此。”
马英听了,吃了一惊,回头一看,那月色照得明白,却是马楚。马英见了,纳头便拜道:“孩儿见过父王。”
马楚扶起马英道:“你离开君山后,你母亲极为担心。才要我出来暗中保护你。你近来所为,我都已知道。我行走江湖,也听到一些传言,也许皇上最近可能有危险,希望你去救他。不过不要泄露你是我儿子的身份。”
马英问道:“父王为何不出面?”马楚笑道:“你也长大成人,有你出手不就是我出手吗?我已经没有太多心思管这些事,就让你替我效劳吧!”
马英问道:“父王,不知孙培能否救得出狱?”
马楚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你自能救他出狱。但你且回杭州,自有能人,帮你二进开封府,救出孙佩,骨肉重逢。再者,那口飞丹剑你可三进开封府取讨,方保无事。”
马英点首依允,马楚道:“我儿且回杭城,为父还有正事。”
马楚说罢,将手一拱,竟飘然而去。
马俊拜送了马楚,一路奔杭而去。
包岗惊走了响马,小姐被麻仑拐骗到扬州去卖。
包岗找寻冯公不着,心内想道:料他已到湖广去了。到得天明,回到店中,取了行李,竟奔湖广而来。独自一人晓行夜宿,渴饮饥餐,逢人问信,却不得实信。
那日午时,到了襄阳城内,那六街三市,人烟凑集,是个奢华地方。包岗无心观看城中景致,一路问到金鸡巷口,立住了脚,只见五十多岁的一个男子站在巷口,包岗将手一拱,道:“借问一声,此处可是金鸡巷?”
那人回:“是,爷问他则甚?”包岗道:“此巷内有个冯二爷,当年开过珠宝店,可住在此处么?”
那人见问冯二爷,叹气说道:“罢了,好人不得长富贵。”
包岗问道:“可是二爷有甚过去不得的事么?”
那人道:“当初二爷开了珠宝店,有十万之富,一生无子,好善,修桥补路,塑佛装金,济困扶危,舍药施茶,诸般善事,无所不作。有妻伍氏,亡过,续娶了元氏,其坏非常,打僧骂道,不行善事,不到几年,把十万家私用得精光。如今珠宝店也不开了,独自闲居在家。幸喜是大家出身,还有些古玩变当,稍可度日。岂不是好人不得长富贵么?你进巷第二个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