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正在打点,忽有孙家家人报道:“今早王家又着史当带了多人打到我家,却被昨日那两位打死了多人,我家大爷被王家抢去送官了。”
冯公听了,如同青天打个霹雳一般,忙叫家人拿银到县里料理。
陆冉、包岗离了城,约有三十余里,见一松林,二人走进松林,塌地坐下。包岗道:“大哥,你我如今打死了王家多人,你我逃走,却把孙兄弟拿去抵命,你我心内何忍?也过意不去,必须作个法儿,救他才好,才是个道理。”
陆冉说道:“孙家兄弟原是请你我二人防身降福,谁知反降其祸。若要救他,你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救他。必须要寻访个努力的好汉,方能救得。我和你海外天涯,一定找寻了英雄高人,前来搭救。”
二人商量了一回,取路前行。行了十多里路,忽走到一座黑松林内。只见四无人烟,一带都是松树。二人歇下,来了一位道人,上前相见,说:“公子别来许久,可还认得贫道么?”
那陆冉上前,定睛一看,认得是以前在家时赠他宝剑之道长,也就是马楚改扮的道长。
陆冉急忙上来与马楚见礼。
马楚又与包岗见礼,问道:“此位壮士何名?”
包岗道:“在下包岗,洛阳人氏。”
马楚道:“公子既到汴梁,可曾访得英雄么?”
陆冉道:“尚未有人。”
遂将如何离家到此,为因游玩百花园,遇见冯公、孙培饮酒,忽有王府公子来抢小姐,路见不平,同这位包贤弟帮打,抢得小姐回家。次日,王家叫人来到孙家打闹,抢了孙培而去,我们出来寻人帮助。得遇道长,望早早指示。”
马楚笑道:“贫道先前也曾言过,今已祸在危急。”
指着包岗说道:“此位也是当世的英雄,可以赠他宝剑一口。”
又在袖内取出柬帖二张,付与陆冉道:“你二人可照帖内行事便了,贫道暂且告别,后会有期。”
言毕,飘然而去,马楚虽然可以直接去衙门,只要他表明身份,立刻能解决事情。但是马楚有意磨练陆冉他们,这才指点之后,自行离去。
陆冉打开帖一看,只见上写着四句诗:
我今指你迷途路,离了汴梁往南行。
人五便是安身处,舟中巧遇异奇人。
陆冉看完了柬帖,说道:“马先生出口成文,他叫我离了汴梁,往浙南而行,杭州人五便是安身之处。想我母舅姓伍名蓝,住在杭州,曾做过总兵之职,我今欲投母舅处安身。不知贤弟投奔何处?”
鲍刚道:“方才那先生亦有柬帖一张赠我,我如今拆开一看,便知端的。”
包岗也将赠他自己柬帖展开一看,上写道:“本月十六日,可在湖广道上救冯小姐,不可有误。”
包岗看毕,不知其意。陆冉道:“这是高人指点,必有应验。”
陆冉见包岗没有盘费,便打开行李,取出白银十两,衣服两套与他,宝剑一口,是飞霄剑,付与包岗。说道:“这是银子十两,衣服两套,宝剑一口,送与贤弟,好在路上防身。成事之后,兄弟可到杭州伍经略府中来找我便了。”
包岗道:“小弟初会大哥,怎好收大哥的礼物?”
陆冉道:“贤弟说那里话来?是马先生指示,愚兄怎敢不遵?”
包岗只得收了,把剑佩在腰间,将行李卷好,二人洒泪而别,各办各事去了。
开封府祥县知县,是湖广人,姓孙名淡,是科甲出身,为官甚是贪赃,人都叫他做“孙剥皮”。今日见了这些人命状子,并王余的拜帖,立刻叫齐人役忤作人等,竟到孙家去众验。那保甲四邻人等俱在孙家伺候。不一时,知县也到了孙家,厅上坐下,问道:“京城之内,怎么就有这等大事,打死许多人命?”
便叫忤作人一一验伤,已毕,忤作人跪下禀道:“史当是头脸碰碎而死,三十五人皆是脚尖踢伤致命。”
书吏填了尸单,知县便叫孙家家人买了三十六口棺木,收殓众人,俱用尸单封皮停在尸场。知县便打道回衙。孙知县见是人命重案,不敢停留,随即升堂,差人押过孙培,苦主四邻,坊保人等跪了一堂。
知县先叫史当妻子上来问口供。这史当妻子贺氏,生得有几分人才,时常与王余有些勾当,今日是包能教成了口供,便上来哀哀哭道:“求太老爷作主,替小妇人丈夫伸冤。”
孙知县道:“你就是史当的妻子?你丈夫平日做何事业?怎么今日被孙培打死?”
贺氏哭道:“小妇人的丈夫平日陪伴王大爷,孙培恨小妇人的丈夫不陪他玩耍,就聘请了两个大汉,将我丈夫平空抓至家中。王府众大叔见孙家将丈夫挽去,便随后赶来护佑,却被黑汉将我丈夫碰死。红面的大汉又将王府的大叔打死。求太爷恩典,速拿凶手抵命,以正王法。”
说罢,又哭。知县又叫四邻上来,问道:“孙培家中藏两个凶手也非止一日,早晚出入,谅你们也知道。”
众人一齐回道:“小的们俱是出外小本生意,早出晚归,并不曾看见,求太爷问孙培便知端的。”
知县就把孙培带到当堂。孙培见堂上跪的众人并不见陆冉、包岗,心中暗喜,难得他二人走了,纵有天大的事情,总在我一人身上抵命就是了。”
那知县喝问道:“你小小年纪,就敢王米府相斗,隐藏外来野棍,打死王府多人。这两个凶手姓甚名谁?如今藏在那里?从实招来,免受刑法。”
孙培哭道:“小的祖籍书香务本之家,从不结交匪类,每日在家攻书。昨日随了小的岳父,在百花园吃酒,不意有王公子带领了许多的打手,来打小的翁婿二人,不想园内撞见两个大汉,他报不平,打散了众人,救了小的翁婿,小的感他们恩德,将他二人请到家,置席酬谢。不意今日史当带领多人,打到小的家内,那两个大汉见众人打来,彼此两下乱打,不料就打死了多少人,他二人惧王法走了,小的不曾问他姓名,小的情愿抵偿,求太爷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