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撒下马探子,前去哨探。这一日,正往前走,山口崎岖,迎面一声炮响,旅幡招展,号带飘扬,排开一队人马,都是怀中抱着一口斩马刀。当中有一人,手使一条虎尾三节棍,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外,膀阔三停,细腰窄背,正在英雄少年,说道:“宋军大队少往前走,头领爷在此久候多时!”
宋军正往前走,忽见前面贼人亮队,郑大人吩咐道:“列开旗门,三军扎住队伍。”大人派黎青珑出马把贼人拿住,问他哪里来的贼兵。黎青珑答应,一催坐骑,来至阵前,说道:“对面鼠辈通上名来!你是哪里来的贼兵,胆敢拦住天兵的去路?”
对面那条黑汉说道:“鼠辈问太爷,姓金,名叫龙。我兄弟金标,死在了你们宋营战将之手,我特带一队人马,来替我兄弟报仇。我奉水军头领李保之命,带领三千大兵,特意在此埋伏,等候你等这支人马。”
黎青珑一听此言,说道:“原来是叛逆金龙,待我结果你的性命!”摆三尖两刃刀,劈头就剁。金龙用手中虎尾三节棍往上相迎。两人战了十数个回合,金龙越杀越勇,精神百倍。巴德理在队内掠阵观敌,见金龙甚是骁勇,伸手掏出一个铁莲子来,照定金龙打去。
这金龙正与黎青珑动手,未能留神防备。这一铁莲子正打在前胸华盖穴上,金龙“哎呀”一声,一下栽倒,被人救将起来,退回本队。大人鞭梢一指,大队冲将过去,两军混战,只杀得贼人尸横遍野,血染草红,金龙带败残人马往正东偏北败下去。大人催大队往下追赶,眼瞧贼人转过山湾,踪迹不见。
郑大人择地安营,立下子午营、将军帐,用完了晚战饭。大人派巴德理查前营,宇斗守粮台,黎青珑巡查前后营。郑大人自居中军大帐。天到初鼓更之时,大人正在灯下看书,只有两名亲随人在旁伺候。忽见帐房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一人,手执明晃晃一把钢刀,照定大人分心就刺。只听“噗哧”一声,红光崩冒,鲜血直流,贼人的死尸栽倒就地。
大人见刺客拿刀扎来,以为不能逃生,忽见贼人“哎哟”一声,躺于地上,后脑海中了一支袖箭,当时身死。大人问道:“什么人拿的贼?”外面并无人答应。大人叫道:“来人!”早有巡查帐房的张峰听见大人呼唤,连忙带手下二十名兵丁至中军大帐参见大人,见地下躺着一人,连忙给大人施礼道惊,问道:“刺客是被何人拿住的?”
郑大人说道:“我正在灯下看书,忽见进来一人,却是刺客,手执钢刀,正要刺杀我,不知被何人打进一支袖箭,把他打死。查问外面是谁人把刺客拿住,外面并无人答言。”张峰到外面各处巡查,并不见有动静。回至大帐见了大人,说道:“可惜刺客已死,不知他是被何人所差。”
郑大人吩咐道:“交营务处,把他枭首级号令。派人各处哨探哪里有贼。”天色大亮,见两个马探子报道:“前面尽是庄村,并无贼人扎营。”大人升坐中军大帐,传齐了一干诸战将,把昨晚上刺客之事向诸将说了一遍。
诸将一齐请罪,说道:“都是末将等失于防范,让大帅遭险。”大人说道:“并不是你等失于防范,乾坤会贼人诡计多端。我想此处临近村庄,必有贼党。今日我们不走,巴德理、宇斗你二人在临近的村庄访查,回来禀我知道。”二人答应“得令”,转身下了大帐,来到自己的帐房之内,换了一身便衣。弟兄二人出了大营,一直扑奔正北。
走了大约有数里,见前面有一庄村。二人进了这座山庄,一看街道整齐,树木森森。路东有一座小酒铺,在高坡上,上边有两株垂杨柳,杨柳树底下放着两张桌子,有一杆旗子,上面写着黑字,字号是“醉仙居”。巴德理同玉斗上了东坡,坐在树底下板凳上,叫酒家给拿过两壶酒来。酒保过来,手内托着两盘酒菜,提着两壶酒,过来说道:“二位爷才来?要几壶酒?”
巴德理睁眼一看,此人年有三旬以外,面皮微黄,重眉毛,大眼睛,巴德理看完,说道:“放下这两壶酒,我们哥俩喝着。”问道:“伙计,贵姓?”酒保说道:“我姓田,排行在六。二位大爷贵姓?”巴德理说道:“我名叫巴德理。你们这村叫什么名?”田六说道:“我们这村庄叫夏家庄。这里有五六百户人家,都是姓夏。你们二位做什么的?”
巴德理说道:“我们是在成都府做买卖。想要回家,因年荒岁乱,各处刀兵四起。到处闹乾坤会,实在是厉害,我们在道路上听说独龙口又反了。”田六一听此言,连忙摆手,说道:“二位爷少说吧。你们二位幸亏来到我这酒铺,要是到别处去,必有性命之忧。”
巴德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田六连连摇头,说道:“二位爷喝完了酒,赶紧起路,总是少说话为是,不必往下多问。”巴德理心想道:“他这话里有话。”便说道:“田掌柜的,有句话说:‘话说不明,如同钝剑杀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细细的说明。”
田六往左右一瞧,四顾无人,说道:“我见你们二位爷是精明强干之人。我们这附近有四十多个村子,都是变民,每村都有乾坤会的一个小头目。各村张贴了告示:归降乾坤会就免死;如若不然,乾坤会一到,必把全家杀死。要是官兵来到此处,都是安善良民,守分百姓。官兵一过去,他们仍是反叛。要是宋营的差官老爷落单,一定是九死一生。想要逃走,好比登天还难。要遇良善之人还可以逃命。我们这庄村当初都是好人,那一日乾坤会来了一张告示,劝我们这里归附乾坤会,还要户口册子呢。如要不归降,大家都有性命之忧。如要是归降乾坤会,都赐免死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