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恩走了过去,解开他腰中系的带子,把他捆上。武恩说道:“好孽障!你是谁?”这人说道:“道爷,饶命!我瞎了眼啦。我姓李,名祥,就在前边青石坡住。自幼父亲去世,就是寡母,留下一份家资,全让我花了。身无一业,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作大买卖没学过,做小买卖又不会吆喝。
我有钱的时候,朋友全围随着我;及至我没钱,找他们去,全都不见。就应了俗语了:‘酒肉弟兄千个有,急难之时一个无。’今日早晨,我告诉我母亲找朋友去借钱,连碰着三个主,全不借给我。无奈来此,要想劫过路之人,却遇见道爷把我拿住了。求你老人家格外施恩,饶了我吧!”
武恩拿太阿剑把绳扣给他挑解,说道:“论理应该杀了你,饶你这条性命,去吧!”武恩怕后面有人追上,不敢久停,转身出了树林,往西南就走。走了有二里,前面有个小村庄。大道的东边有一院子,极其宽阔,正房屋中隐隐射出灯光。武恩心中想道:“今天贪了两杯酒,道路崎岖,不易行走。”
武恩来到门口,想要在这里借宿一宵,一则怕人追上他,二则在这里歇歇好走。上前一扣门,只听里面有人说道:“哎呀,我的儿,你回来了?”出来一人把篱笆门一开。见门首站着一个老道。里面人说道:“这位道爷,三更半夜叫门作什么?”武恩说道:“太太行行好事,我是行路劳乏,要在太太这里借宿一宵,明日早行。”
这老太太说道:“我就只有一个儿子,也没在家。老道,你这么大年岁,进来吧!”把老道让至东厢房,给他一盏油灯。武恩一瞧这位老太太,有七十多的年岁,五官慈善,说道:“老太太,有水赏我一点喝,我实在是渴了。”老太太说道:“我在那锅内煮了一锅稀饭,给你盛碗米汤喝。”武恩说道:“无量佛!善哉!善哉!”老太太出去,不多时把米汤给他送来。
老太太转身出去,武恩端起米汤方要喝,听见外面说道:“到了,到了!”有人叫门:“开门来!”只见老太太出去开门,瞧见他儿子李祥叫人家捆着,后面有几个人跟着。武恩在屋内听着,是那个打杠子的李祥。再一听说话声音,却是马承隆、马猛泰等人的声音。
原来这个几个人追赶武恩,走到树林之内,镇八方侯文眼快,见那边树后蹲着一人,手中拿着一条杠子。侯文说道:“那边有贼!”众人过去,一脚把李祥踢了一个跟头,按在那里就捆上了。李祥说道:“众位好汉别捆我,我是好人!”众人一问他,他照着方才告诉武恩的那套话说了一遍。
众人走得也有些口干舌燥,想着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去,马猛泰说道:“你站起来,跟我走!你要真在青石坡住,果然有个母亲,我还要周济周济你。”众人带着李祥一直往南走,约有二里路,来到李祥的家门口。李祥叫门,他母亲从房里出来,把篱笆门一开,瞧见儿子李祥叫人家捆着,问道:“众位大爷,为什么把他捆上?”
马猛泰说道:“你儿子在树林内打劫,叫我们给拿住了。”李祥的母亲一听,说道:“众位老爷们,看老身之面饶了他吧!”马猛泰把李祥解开。李祥说道:“众位老爷来到小人的家下,请里面坐坐!”镇八方侯文说道:“咱们哥几个就在这里歇歇吧!”众人一同进了北上房里屋,一瞧地下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一边一个破凳,都拿绳捆着,往上一坐,“咯吱咯吱”直响。炕上有一破芦席。
众人进了屋中落座,说道:“李祥,你给我们找点水喝。”李祥到了外面,把锅中烧的稀饭给众人端了来啦。众人饥者易为食,也搭着渴了,大家喝了些个稀饭。天也不早了,说道:“李祥,你过来!”侯文伸手掏出二十两纹银来,说道:“李祥,这里有纹银二十两,你拿了去。明天做个小买卖,千万要务本分,养活你母亲。”
侯武也掏出二十两纹银来,说道:“我再给你添上二十两,从今以后,再不许你做非礼越份之事!天也不早了,我们在你这里借宿一宵,明日回去大营。”李祥说道:“我们这里也没铺盖,你们几位老爷们受点委屈了!”这八个人只好和衣而卧。
李祥出来把门关上,回到自己屋中,一瞧那四十两纹银,心中就打算主意:“明日我做个小买卖,后天再找个媒人给我说个媳妇,我这个小日子就过起来了。”自言自语的把纹银放在被窝后头,方才合眼睡着,从睡梦之中嚷醒,说道:“哎呀!我的纹银哪?”伸手一摸,还在那里放着哪。
李祥惊悸不安,昏昏沉沉的,方才要睡,听见外面门响,李祥起来隔着窗户往外一看,但见一个老道蹑足潜踪,正要拨门。吓得李祥张口结舌,战战兢兢,心中忐忑不安。
原来武恩在东屋中听见他们来了,吓得惊惶失色,暗道:“不好!今天我身逢绝地,恐要遭其毒手。现有太阿剑在手,即便他等前来,我也要杀他一两个。那时间我能走则走,不能走我就横剑自刎。”主意已定,就在东房里忍着。
武恩见众人在里面吃饭喝茶,工夫不大,听见众人都睡了,即拿着太阿剑慢慢出了东厢房,来到北上房窗户以外,听了听那八个人都睡着了。来到房门以外,把门撬开,慢慢进了外间屋中。把帘子下掀,刚要迈步进屋,刺杀这八位英雄,忽然间从外面打进一宗暗器,正中武恩肩头之上,原来是一块如意石子。
把武恩吓了一跳,他急忙往院中一蹿。看见院中站定一位英雄,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说道:“武恩,你到这里来!大太爷这里正要拿你!”武恩一摆太阿剑搂头就剁。那位英雄“嗖”一个箭步蹿开,在院中大声嚷道:“你们几位别睡了!有刺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