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往东走了一望之地,但见河下有一个小摆渡,上面站着一个小男孩,十四五岁,穿着一个兜肚,赤身露体,眉分八彩,目如朗星,鼻如玉柱,唇似涂脂;手中拿着一根撑船的篱,乐嘻嘻往北岸上瞧。船后边也有一个小孩,圆粉脸,浓眉虎目,仪表非俗;身上也穿着一个兜肚,身体肥胖,长得甚有人缘。
马承隆与黄勇看罢,黄勇过去说道:“二位童子,你渡我们二人过去,到何家洼南村口。我们还有几个人,渡过去多给你几个钱。”小孩说道:“好,你们上来吧。”黄勇、马承隆大喜,即上了小船。两个小孩用篙一撑,这只小船飘摇摇到了河当中。一个小孩说道:“把钱给我吧。”
黄勇伸手摸了一块银子送给小孩,约有二两多重。那小孩说道:“这是给我们的?太少!我们这里有官价,每一个人是纹银十两,你们两个人二十两。”黄勇一听,说道:“你们两个小孩子说话岂有此理!我二人是一时高兴在此消遣,哪有那些多银子给你!你们两个小孩叫什么名字?”一个小孩说道:“我叫大太爷。”另外一个说道:“我叫二太爷。”
黄勇一听,气往上撞,说到:“你们这两个顽童,好大胆量!连我都不认识?你们两个要是江湖绿林大盗,也该打听打听我是谁!”一个小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黄勇说道:“我姓黄名勇,聚泉山的大寨主,现在我已投了宋营,敕封黄义士。奉马楚王爷将令,出探石平州。来至此处,遇见你二人。你们真是井底之蛙,连我二人全不认识!我要不看你们是两个小孩子,手起刀落,结果来你们两个的性命。”
那两个小孩“噗哧”一笑,说道:“你只知道你是英雄,声名未必能贯满乾坤!”黄勇大怒,说道:“你们这两个童子,好大胆量!”过去要把二人踢到河内。那两个小孩一纵身跳下河去,从水底下抓上两把泥来,照定黄勇就打来。黄勇闪开,马承隆说道:“你们这小孩子真淘气,我等不与你一般见识!”
一个小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马承隆也通了名姓。小孩说道:“原来是你呀!别走,也敬你一把泥!”马承隆闪开,黄勇说道:“马大人,我下去把这两个小孩子拿住。”马承隆说道:“好,拿住了,问他姓什么。”黄勇又没带着水衣水靠,说道:“我就这样下去,这两个童子走不了!”
黄勇一沉身,跳入水内。这两小孩水性纯熟,黄勇想要拿猪他两个,哪里能够。黄勇心想道:“幸亏是遇见我,要声遇见别人,必被他们所害。这两人必定受过高人的传授,水性不在我之下。”黄勇累得浑身是汗,一瞧两个小孩好像两条大鱼一般,黄勇竟然不能将二人捉住。
黄勇无奈,上得船来,把撑船的篙捡起来,把船点到北岸。二人下船,说到:“咱们去找本地之人,必知他们姓什么,然后再拿他不迟!”二人顺北岸一直往西,来到那个歇凉的男子面前。黄勇问道:“大哥,那边摆渡的小孩子,你可认识?”那人说道:“这两个孩子不是我们本地的,十数天前来到此处,净与我们本处小孩子打架,打遍街,骂遍巷,甚是淘气,没人敢惹他们二人。原先是一个老头儿摆摆渡,倒甚和气。这个老头儿也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就换了这两个小孩子。我们问他在哪里住,他说在树上,赌气我们也不问他了。”
黄勇说道:“是了,这两个必是乾坤会的余党。我到店中拿来水衣水靠,必要将两个小孩子捉住!”那歇凉的男子说道:“你们二位不必生气,大人不记小人之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马承隆、黄勇二人怒气不息,回到店内,见了谷桓壮,诉说了前情。
谷桓壮说道:“二位贤弟不要生气,你二人养气的工夫尚未练到家。我等兄弟们全是英雄,不要带鲁莽气,文人墨客不要带寒酸气,和尚道上不要带香火气,高人隐士不要带山林气,另换出一番面目,才是英雄奇男子大丈夫所为,让人测摸不出。二个孩子哪里知道时务,不必生气,咱们找船过河探石平州去吧!”话还未完,就听道窗户后面有人说道:“黄勇、马承隆,你二个人是成名的人物,今天受这样欺辱!”
黄勇飞身出去,蹿上房去,再往后边一瞧,并不见有人。黄勇回到屋中,说道:“这是什么人在耍笑我?”正说着,只听后窗户又有人说话。朱飞、黄勇二位英雄气往上撞,出了上房,往房上一蹿,再往后看,并不见一人。店中小伙计一看,客人全上了房顶,说道:“好安顿,住店的,你们几位下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别在房上乱跑!”
朱飞等二人下来,说道:“你们后头院是什么人住着?告诉我,我道:“没人在后边住。”朱飞同黄勇回到房屋中,把马承隆的眼都气直了,说道:“这还了得!说话的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人!我要见着他,必把他碎尸万段!”正说着,又听窗外有人说道:“你别吹,爷爷就在这等着你!”
朱飞说道:“你真要是英雄,请进来。我等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生而未会,面不相识,你何必耍笑我们?”外边那人说道:“我要进去,你们可别急。”马承隆说道:“不急,你进来吧!”只见外面嗖的一个人箭步蹿下房来,进得上房,马承隆睁眼一看,原来就是柳树下歇凉的那男子。
黄勇说道:“朋友,你这可不对!咱们并无冤仇,你怎么耍笑起来了?朋友,你贵姓?”此人“噗哧”一笑,说道:”众位,多有得罪!在下姓何,名瑞,人称混水猿。我就在此处住。”黄勇一听,说道:“是了。前者占马鞍岛的,就是尊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