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恩于是说:“王道友请了!我们同你一起俩到庙中,叩见观主。”那道人说:“请!”二人迈步往东走了有一望之地,往北拐,步上山坡。二人又走了有五六里,见有一座古庙,群墙壮丽,山门整齐。再往里看,是钟鼓二楼,东西两边各有角门。山门上有一块横匾,上面三个大字,是“清妙观”。
二人来至东边角门,扣打山门。只听里面有两个小童说话,说道:“师弟快来瞧,大贵人来了!快来瞧,大贵人来了!祖师爷说过,今日必有大贵人来,你我开门看看,大贵人是怎么个样子。”武恩一听此言,心中说道:“想他是有点来历的,不然这庙中如何知道我前来?”
童儿“哗啷”一声把门开放,两个小童直视武恩。二人进了角门,把他让至西屋落座。武恩一看,这屋中倒也清雅,靠西墙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一盏灯,两边各有太师椅子。武恩看罢落座,两个童儿献上茶来。武恩说道:“道友,烦你去禀祖师爷,我要求见。”这老道转身出去。
武恩坐在屋内吃茶,等了数刻之久,不见老道出来,心中甚是急躁。忽见童儿进来说道:“道爷,你喝茶吧,你饿不饿?我去与你准备斋饭。”武恩他本来没吃晚饭,腹中正饿,便说道:“童儿,你给我要点吃的去吧。”童儿说道:“给你做几样素菜来,你愿意吃不愿意吃?”
武恩说道:“我是无可无不可。”那童儿去不多时,回来说道:“道爷,菜也不齐,给你一碗素汤,煮几碗面来,你看如何?”武恩说道:“甚好。”小童儿出去不多时,又回来了,说道:“道爷,你不用吃面了,给你蒸素包子吧。”武恩说道:“也好。”小童儿出去,老道候至五更,不见有人进来。
武恩正心中着急,忽见王道人从外面进来,脸色一沉,说道:“你这人好不知时务!你原来是妖道武恩。我方才进来,回禀我家祖师爷说道:‘戴光明求见尊颜!’我家祖师爷甚是有气,说我带来匪类之人,扰乱他的清静庙宇。说你不姓戴,你是峨嵋山的武恩。你是一个恶人,造下这弥天大罪,不久必遭天诛。你快出去吧,你一进庙中,把我们这里都给污秽了。”
武恩一听此言,吓得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庙中之人知道他的来历,喜的是得遇神仙,心想道:“我常听人传言说,天地人神鬼,为之五仙。步日月而无混,入金石而无碍,此乃天仙也。散者成风,聚者成形,此为神仙。无存无亡,行隐行现,此乃地仙。或老或少,容颜更爽,此乃人仙。出幽入冥,来无影像,此乃鬼仙。今天此庙中道人,非鬼仙即是人仙。这机会不可错过,我必要前去叩见。”
武恩想罢,说道:“道友,求你转禀祖师爷,我定要叩见真人,求真人大发慈悲,度脱度脱我。”老道说道:“我再去一趟,看你的造化吧。祖师爷见与不见,在于两可。”老道转身出去。武恩等候多时,只听外面钟声鼓响,老道说道:“祖师爷升殿,带你去叩见。”
武恩出了西房,只见大殿之中香烟缭绕。武恩抬头一看,见供桌之上有一把太师椅子,上面端坐一个道人,头戴青道冠,闭目垂睛,须发皆白,一脸的皱纹。武恩跪倒说道:“祖师爷在上,弟子武恩叩头!”忽见他一正面,脸上皱纹全没了,露出白中透嫩的脸膛来。真是鹤发童颜,二目神光足满。口中说道:“无量寿佛!”声音洪亮。
武恩跪在大殿之上,见这位老道人一团的正气,必是一位隐士,连连的叩头,说道:“弟子有罪,求祖师爷大发慈悲,度脱弟子!”那云霞道人口中又念声“无量寿佛”,说道:“孽障,你罪孽深重,因你前世原是参修之人,今生应享大福,你要再好好的修炼,久后必登仙界。现今你无故作孽害人,叛反国家,杀害生灵,荼毒百姓。抗拒官兵,所作所为,都是伤天害理之事。不久你大数已到,报应临头,你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既然你跪在山人面前苦苦的哀告,那就将你肺腑之事说说。”
武恩连连叩头,口中称道:“祖师老爷,弟子愚昧无知,所作之事,你老人家尽知。弟子知非改过,再不敢造孽了。弟子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情愿听祖师教训。”云霞道人说道:“孽障,你既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道以慈悲为怀,善念为本。你身上所带着的是什么东西,还不与我摘下去!”
武恩说道:“是宝剑。”云霞道人叫道:“童儿,替他摘下来,扔在山涧之内。”两个小童过去,从武恩身上摘下宝剑。小童儿说道:“师弟,你看这宝剑血光熏人,快扔到庙后沟涧里去吧。”两个小童儿去后,吓得武恩不敢抬头。云霞道人说道:“武恩,你这一身的恶孽,我山人替你扫除了吧。童儿,把武恩与我拿绳捆上!”
武恩心中想道:“这位道人想是地仙,我从今以后也不下山了,跟着他修一个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这也是我前世的修济,今生的造化。”即把眼一闭,竟等候云霞道人来打他。等候多时,不见禅杖打下。武恩睁睛一看,见大殿之上并无一人。
武恩心中正在犹疑之际,忽听大殿西边的角门之内有人说话,听到他口中念道道:“三尺清泉万卷书,上天生我既何如?不能定国安天下,愧死男儿大丈夫。唔呀!混帐王八羔子武恩,你这次可往哪里逃走?劫数临头,休想活命!”
武恩回头一看,西边来了一个道人,身高五尺以外,五短身材,面如三秋古月,目似春星,皂白得分,两眉斜飞人鬓,准头丰满。一团的正气,精神百倍。武恩一看,魂飞魄散。来者非是别人,正是谷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