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猛泰说道:“妖道已经无能为力了,这必然是急中生巧,你我往下追,想他逃走不远。”四个人往南就追。远远一瞧,前有一道黑影,犹如闪电,恰似流星,跑得甚快。到了一个山口,四处并无去路。四个人追进山口,往南走了不远,迎面一座山峰,是双岔路口,一条直奔西南,两旁都是高峰峻岭,峭壁悬岩,往东南有一条路,也是崎岖狭窄。
黄勇说道:“你我往哪一路上追?”朱飞说道:“听天由命,哪条路都可走。”马猛泰说道:“就往东南方向追下去。”四个人往东南就追。这座山叫作万松山,这座峪叫作葫芦峪。要从西南这条道进去,绕来绕去,就从东南这条道回来了。要走这两条道路,都相通,别无道路。要从这个山口过去,还须从这个山口出来,故名葫芦峪。
武恩他也进的是这个山口,不过他走的是西南这条道路,心中战战兢兢,又怕被人追上,走的山路崎岖,道路又不明白。走了约有数里,见万山环绕,树木丛杂,他顺路往前紧走。忽听前面有流水之声,来到近前,见东西一道小河,当中有一座小桥。
武恩过了小桥,见满天星斗,叹口气说道:“想我武恩碌碌半生,实指望取了大宋江山,享荣华富贵,不想受这样跋涉之苦。如今我倒是进退两难,有心归隐深山,身藏洞府。又怕被人拿获,倒贻笑于人。我这次调兵回来,定然与马楚、高君宝决一死战。
不如我先到湖耳山,调来小霸王杨胜;再到长堤岭祁河寺,调来大将韩登;后到石平州,请来我拜弟铁掌道人马陵;大竹子山邀请张保、仁和教主白练,再邀请劝善头领蔡文;到楚雄府邀请义侠太保罗昆,下江的八杰;再到小竹子山,邀请镇南方蔡文、座山雕罗文。我把他们邀齐,在峨嵋山摆下一座连环阵,与宋兵决一死战。这一阵若要成功,长驱大进,夺取大宋的江山社稷。”
武恩正在思想之际,天色已晚,走得是口干舌燥,肚腹饥饿,又苦无村庄旅店。正在着急之际,忽听前面一声响亮,松林之内闪出一盏灯光来。武恩说道:“好了,前面定有人家,我刚好前去讨一杯水吃。”顺声音找去,及至附近,但见前面山坡下的松林之中有两个小道童,旁边放着一捆柴、半口袋米、一个灯笼、一口大锅。
小童手拿铁锨,正在那里要挖锅腔。这两道童儿年在十四五岁,只听一个道童说道:“师弟,你看祖师爷果然是一位道高德重的人,有几十年并未说话,今日忽然说话,派你我兄弟下山,说今天有一位大贵人有难,从此路过,派你我两人在此熬粥。这贵人走得又饥又渴,你我弟兄伺候他吃粥。”
正说话之时,武恩走至面前,口中念“无量佛”,说道:“两位小师弟请了。山人来至此处,口干舌燥,求二位小师弟赏杯水吃。”道童抬头一见那人身高八尺,头戴莲花道冠,背后斜插一口宝剑,一个小童说道:“师弟你瞧,来了一位老道,与咱们要水喝。你看他这帽子不错。老道,你要喝水,把帽子送给我们两人,我们就给你水喝。”
武恩说道:“小童儿,你们是哪庙里的?”童儿说道:“我们就是这山上的。我们这山中有一座大庙,名叫清妙观。里面有一位道长,神通广大,妙法无边,一百多年没说话了,今日忽然间说话,他说有一位大贵人今天有难,从此路过,走得又饥又渴,派我二人在此伺候熬粥。你是哪里来的?”
武恩便说道:“我是云游道士,从此路过。我叫戴光。你二人有水给我些喝。”小童说道:“我们这里没水,要有水给你点喝也无妨。我们庙里有水,你自己去喝吧。我们这庙里是个长处,在先年还会粥哪。近因闹乾坤会变乱之灾,咱们三清教中人全都挨饿了。有一个反叛,名叫武恩,他自立乾坤会,叛乱大宋天下,任意胡为,杀男掳女,扰害良民,闹得我们三清道教化缘全没人施舍,都是这武恩那小子坏的事。我们这庙中粥也不舍啦,是来的云游道士都骂武恩。”
老道一闻此言,气往上撞,伸手拔出长剑,要杀道童。忽听树林之中一声“无量寿佛”,从山坡上来了一个老道,信口作歌而来。武恩一听那山歌,惊得呆呆的发愣,说道:“此真是高人隐士!”借星月的光辉,往对面一看,那边慢腾腾的来了一位玄门道教。
见来人年有半百以外,面如三秋古月,黄中透亮,两道重眉,一双阔目,神光足满,背后插定一口宝剑,手拿蝇甩,摆摆摇摇,来到武恩的面前,说道:“道友请了!休要发怒,两个小童儿无知,多有冒犯尊威,望求恕罪。”武恩见那人举止端方,品貌不俗,知道他是一位修道之人,连忙赔礼。
武恩说道:“道友,我是远方之人,偶尔来至此处,走得又饥又渴,想要望小师兄讨杯茶吃,不想惊动了道友。未领教道友贵姓?”那道人问道:“贫道姓王。未领教道友贵姓,在何处名山,哪座洞府参修?”
武恩不敢露出真名实姓来,说道:“贫道姓戴,草字光明,在元清观庙里居住。这位兄台,黑夜景况,你来此,山下何干?”那道人说道:“只因这庙中有我的一个师傅,百数多年并不说话,人称云霞道士。今日他忽然传出话来,派我与两个童子在山下伺候,说有一位大贵人从此经过,叫我师徒三个人在此熬粥等候。”
武恩一听此言,心中说道:“我来到这里,倒遇见神仙了,不如我前去问问好坏来历。”又想道:“尘世之上哪有神仙?莫非是魑魅魍魉。”又抬头一看,但见满天星斗,又一想这必是一位真人,跟他到庙中看看去,便知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