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泰说道:“不可如此,王大人。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这是在兴顺镖店救驾的临敌无惧、勇冠三军的马承隆,现任京营兵马总管的马大人。”又对承隆说道:“这是本处统制官黄绪大人。你们二位多亲多近。”黄绪说道:“原来是马兄台,小弟不知,多有冒犯!”马承隆说道:“王大人担待担待,我的嘴冷!”二人又说了些个闲话。
众人都说道:“马大人有什么高明主意,不妨说来我们听听。”马承隆说道:“咱这里有多少官兵?”黄绪说道:“有六千官军。”承隆说道:“我倒有一个主意,此事如奏明圣上,必须耽延日子。侯爷大哥,你带着我们的那个赶车的曹六,坐船到了王家营,那里有车,坐着人都见马楚王爷,奏请大兵,急速前来救护。这里派几位守城的,派一个带兵在城外防堵,那时如有贼来,也可支延几日。”
大众一听,说道:“此事非你不可。暂把太守的印请出来,作为帅印。就请尊兄暂握帅印,以防会匪。城内有我等众人办筹款,招募勇丁,设计守城。事不宜迟,就请拜印。”大家齐说有理。给马承隆换了官服,请出太守印来。承隆也不客气,当即拜印。在当中落座,说道:“既蒙众位台爱,我暂且不能推托。一则为国出力,二则以救此急。我只有一句话说:自今日为始,我在此处防城一百天,无论贼势浩大,一百天之内绝失不了苏州城;一百天之外,我可不能保守。”
侯爷说道:“那是自然。我此一去入都,大概等不了百日,我就请兵来了。众位大人要紧守城。”大家说道:“不劳侯爷嘱咐,我等俱是职司防守,请马大人分派,该当如何办理,我等大家遵命!”承隆说道:“先派人把乌德的余党拿获。”
张光泰带着手下人,前后一搜,并无一人。他家口俱皆逃走,就把桓壮拿获的那四个交县枭首示众。又派本地城守营,按四门设立巡防处,以备捉拿奸细。又把水陆两营的兵,俱皆调齐,务于明日辰刻在衙门点名,如不到者枭首示众。
再派人到闽南会馆,将所有贼人等物件俱皆抄来寄库,以备军务之用。将所杀的死尸俱皆掩埋。唤李贵、邹忠,带水队兵归伍。诸事办理完毕,行文调下江统制吕庆。侯爷一瞧,办得甚好,说道:“我今天就要起身,众位大人多多分心。我要去也。”站起身来,回归侯府,带曹六雇船起身。
且说马承隆与章仲、马猛泰,就在巡抚衙门中用晚饭安歇。次日天明,附近各县县令来到,请承隆升大堂。把武营的花名册交给承隆,众人议论公事。少时,外面大队俱齐:有兵马总管胡德、副将黄绪,带着本营游击张合,参将吕杰,都头张化、李成、王善,提辖景德胜、戴德彪、戚文远、贺景龙;下江吕庆也赶到,齐至大堂。
马承隆按册点名,拨一千兵交胡总管守城,四门已闭;自带五千兵,在苏州正南二十里路的泥金岗,在那里安营。此处三面是水,正南是旱路,直通白龙滩,安下粮台。分三个大寨:左营是黄绪,带一千马步队,立一个大寨。右营张光泰,带一千马步队,立一个大寨;自己中营,带三千人,亦立一个大寨。派吕庆管理粮台事务。
马承隆出了大寨,又往各处瞧瞧,回帐把张光泰叫过来,附耳如此如此。在中军帐前安了十二个小帐房,光泰带人看管不准放一个人进去,如有人偷视,按军法示众。又出了一张军法的告示,传谕各营知晓。
众文武官军一瞧,心中佩服。马承隆果然智勇兼全,文武精通,都有畏惧之心。先前他等大家都不信服他,都知道他是一个泥瓦匠出身,今天见他条条有法。大家又想道:“古来的英雄豪杰出于微末之中:韩信曾受胯下之辱,后来官拜齐王。”
马承隆又升坐大帐,派王善去买棺材五百口,不拘大小,三天交齐。又派人各处哨探。王善在苏州城内,在棺材铺定了棺材,是日齐运至大营之内,见承隆交令。马承隆又派人买漆,都用漆漆好了棺材,头前画了一个红月光儿,摆在大营的前头,一个个都齐摆开。
在营内众兵丁说道:“咱们大帅买这五百口棺材,所为作什么用的?”内中有人说道:“我知道。这是大帅给咱们一个盼望:咱们死了,一个人一口棺材,大家都有一个安身之处。”内中一个兵丁说道:“你别胡闹啦!死了还指望棺材里装。咱们在军营里打军需的人,有命的可以高升,无命的死在乱军之中,并无葬身之地。”大家说了会子闲话。
只听中军帐鼓响,大帅升帐,查点军装器械,众人齐聚大帐。承隆方才点名,只见流星探马前来禀报说:“报!有贼人由白龙滩下船,有二百多辆小车,都是扮作难民的模样。约有八百多人直奔苏州而来。请大帅定夺!”承隆说道:“再探!”又派副将黄绪说道:“你带五百步队,奔白龙滩大路,把那逃难之人拿来,听候本帅发落。”
黄绪说道:“得令!”随带本队兵去了,承隆这里将军装点完。少时,只见探马来报说道:“黄副将在望江岗与这些逃难之人交兵,那些逃难之人俱是贼人改扮的。”承隆又派吕杰带五百马队,前去接应。直至次日天明,黄绪、吕杰回营交令说道:“拿获十七名为首之贼人,听候大帅发落。”
马承隆吩咐军政司将他二人的功劳记上,又叫人将贼人带了上来。两旁武军官下去,绑上十七名贼人,听口音俱是闽南之人。马承隆问道:“你们都是大宋国的百姓,自当今圣上定鼎以来,省刑罚,薄税敛,并无亏负你等之处。你等却为何造反?为首之人叫作何名?一一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