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心中着实有些不信,故有此猜测。并未当面言明。因而顺口说道:“高兄既然是仗义疏财,待小弟与你一看就是。”回头叫书办快将章路成案卷内借据取来,书办即时检出,呈上府尊,知府转身递给了马楚。
马楚将借据从头至尾看完,知府正欲问他银两在何处汇交归款。见马楚将单据收入怀中,说道:“父台在上,高某现在因银两未带,待回京汇款到来,然后归还就是。”知府闻言大怒道:“胡说,你今既无银两,何以擅取借据,分明是想混骗本府是真。”回头呼唤差役,说道:“快些上前,与我捆了这个棍徒,切莫被他逃走去了。”
马楚闻言,十分气恼,连忙赶前一步,将知府一手拿住,喝道:“贵府是真的要拿高某么?我不过欲缓数天,待银汇到,即行归还,何用动怒生气,你今若允肯我所说,万事干休,如有半字支吾。我先取了你性命。”当时知府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孔内生烟。况且又被他拿住,又不能顶硬。
知府大声喝道:“你这该死棍徒,胆敢将本府难为吗?我若传集兵勇到来,把你捉住,凌迟处死,那时悔之晚矣。”马楚闻听此言,心中暗着一惊,诚恐调齐练兵来围,寡不敌众,反为不美。不如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急向腰间拔出软剑,照定知府身上一刀劈下,即时分为两段。各差役见将知府杀死,发声大喊,一齐上前,却被马楚横冲直撞,打得各人东逃西跑,自顾性命。
马楚急忙走向成家庄,说与静生知道,“因我杀了知府,现在官兵齐起,追赶前来。我们需要趁势上前迎敌,大杀官兵一阵,使他不敢追来,然后慢慢逃身,又可免家人受累,你道如何?”留方应道:“事不宜迟,立刻就要起行。”于是马楚和文香结束停当,先行迎敌。
行不上二里,却遇官兵追来,急忙接住厮杀。原来各兵,闻说道:“有一凶徒闯入府堂,杀死本官,打伤差役,令各兵追捉凶手。”众兵以为一个凶徒,容易捕捉,于是不曾预备打仗,因此吃了大亏。倒被马楚和文香二人刀剑交加,上前乱杀,及成静生及留方从后冲来,首尾夹攻,把官兵杀得大败,四散奔逃,各保性命。
马楚四人也不追赶,望北而行,行了五十里路,马楚即与静生、留方二人作别,成静生听说,心中苦切,不舍分手,说道:“高老爷与我等一同到京。”马楚说道:“高某另有王命在身,要到他处办事,不能陪行,你们急往京城,赴科会试。若得金榜提名,便有出头之日,各宜珍重自爱。毋惰其志,余有厚望焉,就此分别,后会有期。“说完,与文香回身望后行走。
且说成静生与留方仍属依依不舍,回望二人远去,方才向北前行,餐风宿水,夜住晓行,不止一日,行抵天津地界。是日入店投宿,偶然遇见欧阳瑞隆,也是入京会试,到此投宿,正是不期而遇,三人同寓一房,酒保送上晚膳,三人用毕,促膝而谈,叙些往事。
留方与瑞隆份属郎舅至亲,尽吐心腹之事。于是将父亲之事一一告知,又说盘缠用完。欧阳道:“不妨,弟处尚有余资可用,待到京城再作商量。”二人谈至夜深方寝。次日清晨,用了早膳,算还店钱,一齐同行,赶到皇城内,三人就在岭南乡馆居住。
是日早朝,两班文武齐集,礼兵二部奏道:“今值会试大典,理宜开科取士,现在文武举子均已聚京城,而且场期已近,循例具奏,恭请皇上钧命,派放试差并内外帘各官。”赵匡胤闻奏,即对众文武道:“抡才大典,是出自皇恩。着礼兵二部,先行牌试各地文武举子,齐集静候考试。众卿家以为如何?”诸大夫皆道:“谨依此议施行。”赵匡胤见无异议,即着礼兵二部回衙,立刻悬牌晓谕,各文武退班散朝。
再言欧阳瑞隆,自从入京,寄寓乡馆以来,又值成静生、留方染病在床,无钱调理。况且二人,上逃难来京,所以盘费短少,迫得将自己带来银两与他们使用,因此床头金尽,借贷无门,十分烦闷。一日,与监生坐谈,偶然问起:“京城内有多少富户,何人最富,兄在京都日久。想必知详细了。”
监生道:“计起京中富户,约有百余家之多,惟有东平王府,广有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算为京中第一富贵,即皇宫内苑,也无此珠宝玩器。”瑞隆闻言,心中大喜,暗自忖度,现在银钱用完,留方二人病体未痊,又无银钱医治,如何是好?既然王府有许多金银,不如今夜三更时分,暗入王府,盗取金珠,以充费用,岂不甚善?这是他暗中自想,并未明白说出。
于是待至更深夜静,由瓦面潜至王府,躲入暗处,俟候人静,方好下手。不料王府宫官众多,分头巡缉,彻夜游行,几次不能下手。迫得转过东边来,偶见内待手执提灯,写着金宝库巡查。又见内侍四员出来巡夜,瑞隆连忙闪过一边,暗思此处必定就是收藏金宝库房,不如就在此处,挖开金宝库门,盗些金宝回去,以救目下之急,再作道理。
于是闪藏黑处,俟内侍将近自己身边,突然撞出,把内侍杀死,宫官一见,忙呼:“有贼!”瑞隆赶紧上前一刀一个,将宫官杀个干净,回身走入库房,暗中摸索,随手抬得金银宝贝,放在怀中,急忙跳出瓦面,走回馆中,将赃物藏埋床底,不敢泄漏风声,连留方两人也不知其事。
且说王府内原有规定,各处地方派定官员看守巡查,因此各守地段,不能远行,以致金宝库宫官被杀情形,竟然并无一人得知。直至次日一早,内侍各官方才知觉,一见杀死许多尸体,均大吃一惊,查点明白被盗各物,开列失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