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他派去伴读,帮他培植亲信!
他为他延请西席,助他拜师学艺!
不仅如此,他甚至知道这人早就暗中去信给母亲,处心积虑的给他重新安排了一个出身……
他只在母亲的妆奁中,看到了这人写给母亲的信,并未看到母亲的回信,母亲有没有答应这件事,容盛不知道……
可是容盛知道,这人一直都对他寄予厚望!
从他出生,到如今!
即便是他断了腿,即便是他给自己按了个天阉的名头……
他都从未有丝毫动摇!
“什……什么就这么定了?”
胤帝反应过来,当即气急败坏的道,“不能就这么定了!刚才朕不知道你腿治好的事情,不管答应了什么都不作数!”
“入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你自己难道也不知道吗?你这身份怎么可能入赘?你这是要了朕的命啊!”
“入赘,你是不可能入赘的,你喜欢姜瑄对吧?朕已经给你们赐婚,你们也已经过了文定六礼,你就好好的娶妻,不行吗?”
“……”
“……”
胤帝苦口婆心,可是容盛只有一句话,“不行!”
胤帝:“!!!”
整个人差点儿气厥过去!
“阿瑄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唯有以身相许才能还了这份恩情!”
容盛扭头,斜睨着胤帝,沉声道,“君无戏言,你不能反悔!”
“君无戏言?那这皇帝朕不当了!”
胤帝闻言,当即咬牙切齿的道,“朕不当这皇帝,不是什么君王,就能反悔了对吧?这事儿朕不同意!你要入赘,不可能!”
何禄等人:“!!!”
吓得齐齐后退了几步,神情惊恐!
天呢!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他们今个儿是不是真的要被灭口了?
陛下为了阻拦九千岁入赘,竟然连皇帝都不当了,这这……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你这皇帝不当了?”
容盛闻言,却一脸不动如山的看着胤帝,道,“你不当皇帝也好,你不当皇帝,我入赘之事你也没有资格过问了!”
胤帝:“!!”
逆子!
这就是个逆子啊!
胤帝抬手指着容盛,一个“逆子”卡在嗓子眼里,可是对上容盛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睛,他却无论如何都说出来,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低吼,“容盛!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的身份?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身上流的血吗?”
“对得起啊!”
容盛收回目光,隔着漫天飘洒的雪花和梅花,看向姜瑄离开的方向,缓缓道,“你的大患将除,我的大仇也将报,这大胤,如今江山万里,乾坤朗朗,我还不足以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身上流着的血脉吗?”
他是慕容皇族之子!
此事,他从记事起就知道!
他虽然对眼前这个父亲心怀芥蒂,可是却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出身,更未忘记过自己的使命!
他的启蒙之师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立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当以治国齐家平天下为己任,尤其是他,身为帝王子嗣,更要肩负起江山社稷……
他的师父告诉他,兵行诡道,人行正义……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人精心为他挑选的,为了他,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付出了此生所有的努力,而他……
也从未辜负过他的期许,唯有此事!
“盛儿!”
胤帝闻言,期期艾艾的唤。
江山万里,乾坤朗朗……
这是他所愿,可是……
他更想看着他的儿子,站在众人之前,受尽世人膜拜,一展所长……
“汝之蜜糖,我之砒霜……”
容盛听出了胤帝声音中带着的祈求,垂眸,缓缓道,“不,或许就连你都觉得这是砒霜,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去饮这砒霜毒呢?”
那人人垂涎的九五之位!
那称孤道寡的帝王宝座!
从来就非他所愿……
终他一生,他都只想当慕家子,容家子……
当那个女人的入幕宾!
胤帝闻言:“……”
想到自己这一生的辛酸苦楚……
想到自己痛失所爱,即便是身为帝王,为了保下自己这唯一的孩子,也只能生生忍受着两地相隔,不敢将他接回京都,不敢和他相认……
当皇帝,真的好吗?
他日日挂在嘴上的不想当这个皇帝了,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吗?
不!
不是的!
站在权势的痛苦和无奈,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他这一生,都被权势裹挟,就连大声说出自己爱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
帝王家无情!
身在其中的人,与其说是个人,还不如说是争权夺利的傀儡!
他这个皇位坐的痛苦,可是却处心积虑的把自己和挚爱之人所生的儿子,朝着帝王路上来引导,他这么做,真的对吗?
这本就是他饮了一生的砒霜毒……
他真的要让自己的儿子,也和他一样吗?
胤帝迟疑了!
胤帝动摇了!
……
容盛看着胤帝彷徨的模样,给了白战一个眼神,示意他扶着自己离开……
容盛走了,被吓破胆的何禄等人在胤帝下令灭口之前,也脚底抹油开溜了,不过片刻……
在场就只剩下了胤帝和太史嬷嬷,还有霍鸣剑……
“这就是你跟朕说的好消息?”
胤帝僵硬的转头,看向霍鸣剑,一双老眼恨不得吃人。
“对啊!”
霍鸣剑点头,他才不怕胤帝,“盛儿的腿好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胤帝:“……”
这是个好消息,可是……
他好了腿的儿子,却要给人去当赘婿!
这还不算……
他再一次在自己面前明确的表达了他不想当皇帝的意愿!
这……
“去特么的好消息!霍鸣剑你个莽夫!朕就知道有你在盛儿身边,你就给他教不出来好,早知如此,当年朕就该更早一点儿将你派往别地,不该让你留在南地荼毒盛儿!”
想到这里,胤帝再也忍不住爆发了,上前一把搂住霍鸣剑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那是朕的儿子啊!是朕和你阿姊唯一的儿子!你怎么能教坏他?”
“他三五岁就你带他走马遛狗,六七岁你就带他去逛花街柳巷,八九岁你就敢偷偷带他去上阵打仗……”
“朕好好的一儿子,就是被你给教坏的!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教坏了他,教的他如今连皇帝都不想当了!”
“他不当皇帝,还能当什么?赘婿吗?”
“!!!”
背锅侠·霍鸣剑闻言,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无辜眨眼,“其……其实当赘婿也挺好的!吃软饭啊,他有那个资本!”
“霍鸣剑!”
胤帝大吼一声,低头就往霍鸣剑胸口撞了过去,“老子跟你拼了!”
“别别!慕容倾你别过来!”
霍鸣剑见此,顿时就慌了,赶忙后退道,“太史嬷嬷还在呢,你休想碰瓷本将军!”
“你还我的好儿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儿子不听你的话,你找他去啊!你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