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反对的声音江年接着道:“三、人若死不瞑目,化为妖邪复仇是有基础的,必须苦大仇深,怨气足够大才会凝结异变。单单是赵老爷那轻描淡写的说法,怨气并不足以让你化形。所以我大胆的猜测,你的死亡并不简单。”
“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有人愿意放弃高官厚禄前程似锦的大道不走,却要在家继承这小小的家业,虽然我也认识一个回家继承家业的人。”江年这里所说的人指得自然是莫忘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在见。
“小小年纪,已如此聪慧,着实难得。”赵琛目露赞叹之色。
“过奖,我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娶媳妇了。”江年笑着道。
“当年他借着送信的契机,看上了阿容,于是雇佣一帮歹人,将我杀死后划伤我的脸,占用我的身份,将我埋在一株杨树下。”
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原来人死后魂魄是可以游走的,我看见他和老管家捂死我母亲,毒害我父亲,他连我奶娘都不放过,派人追杀她,而我确无能为力。他侵占了我的家,甚至娶了我最爱的阿容,仇恨快要将我淹没,而我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我知道自己将要永远消失在这世间,可我不甘。”
“我的躯体开始腐烂,杨树将我做为生长的养分吸取着,我混沌了很久,直至七年前一女子在树下坐着休息,我看见了那是我的阿容,于是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当时我自己都很惊讶,我居然有了实体。”
“那你怎么不尽快杀了他报仇,蹉跎了这么多年,害死了其他无辜的人。”江年不满道。
“我发现我离不开这。”赵琛摇摇头无奈道。
“地缚灵,他被杨树束缚住了。树即是他,他即是树。”郑司南轻声说道。
“琛,他没有害任何人,他只想给我一个家,那些误入幻境的人,他都把他们迷晕后转移到了其它地方,至于那些谣言都是瞎传的。”赵夫人急忙辩解道。
赵琛轻轻拍着她的手,想让她放松,“后来我和阿容再次相爱了,让我渐渐放弃了复仇这个念想,我只想好好陪着她过完余生。”
江年咂嘴,手指轻触鼻头,“后来,你们相爱了,并且有了孩子,所以你才不想报仇,想给孩子稳定的家,陪着他们母子。”
郑司南直勾勾的看着江年。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害羞的。”江年撅起嘴巴说道,“你们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要真问为什么,那我就只有一个解释,赵老爷长得丑,生不出这等粉雕玉琢的孩子。”
“够了,你们当我不存在吗?贱妇,竟然背着我和妖孽苟且。”暴怒声传来,赵老爷带着十多个手拿家伙的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难怪这孩子长得不像我,原来是人妖。”
江年脱口而出,“还好长得不像你,长得像你一辈子都毁了。”
他涨红着脸,两手又挥又举,说得口沫横飞:“你,你们修仙人要和妖沆瀣一气吗?你们还有没有身为修仙人的自知。”
江年小声问郑司南,“这种情况下,你是杀人还是杀妖。”
“杀妖。”郑司南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是这种想法,你有没有一点人情味,明摆着的善恶,你看不见吗?”江年紧绷着脸。
“善恶?哼,如果当初他不是怀着恶,怎么可能化为妖。”
“郑司南,你个老古板,我要是你师父,早气死了。”
“文耀师叔才会被你气死。”
“你敢咒我师父。”
“是你先咒我师父的。”
“胡说,郑司南,爷爷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祸从口出。”
“咻”的一声,若木兴奋的显出身影,“江年,你是不是很生气,要打架吗?”
江年掷地有声道:“打,若木打他。”
话音刚落,红色身影追着白色身影出击,白色身影显然不想动手,只是一味的躲闪。
赵义见这边争吵不休,也不做过多的理会,看着重伤倒地的赵琛,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咬牙切齿道:“你都已经死了,还挣扎什么?没死够是吧!我让你再死一次。”继而对孙容道,“贱妇,跟着我享清福还委屈你了是不是?给我戴绿帽子,我要让你们抱恨终身,你们两都别活了,两个人都这么爱犯贱,我就将你们的孩子卖到馆子里去,一辈子卑贱的活下去。”
“都愣着干什么,杀。”
赵琛见人群围堵上来,布下保护罩圈住孙容和奶娘,拖着重伤的身子和他们奋力搏斗,他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有所顾忌反而让自己处处受限。
江年拿着若木剑冲进人群,帮着赵琛一起抗击,虽然若木不在剑中,毕竟也是神木,一般的武器自然敌不过。
赵琛顾忌的太多,以至于不远处的杨树失去了法术的遮掩渐渐露出了面目,江年打得正酣畅没有注意旁边的事物。赵义却看见了,他结合之前郑司南所说的,立即想到了,拿起落在地上的大板斧疯狂砍着树干,边砍边道:“我不信你还不死,你还能活着?我要你死,死,死,死。”
赵琛忽然失去了支撑力,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口中吐出大口鲜血,凶狠地瞪着赵义。保护罩破碎,孙容跌跌撞撞的哭着跑向赵琛,奶娘则颤颤巍巍的走向赵义势必要杀了他。
赵义警觉身后有异,转身一斧头朝奶娘砍下,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敢拦我,之前算你命大,这次我看你还死不死。”
血流如柱,奶娘的身体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赵义往尸体上吐了口唾沫,还不解恨又踹了几脚,才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去继续砍树。
赵琛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睛布满血丝,“赵义,我要你死。”
被砍的杨树猛烈的颤抖着,树上的叶子哗哗做响,成片的脱落,涌向赵义,与此同时柔软的树枝像藤蔓一样延伸扭曲将赵义禁锢在其中,树叶犹如刀片,一刀刀割在他身上,打斗声渐消,只听得赵义凄厉的哀嚎声。
须臾,带血的树叶随风飘落,树枝纷纷断裂,徒留下一具带有血肉的骨架,朝着赵琛的方向跪倒。
被砍了大半的杨树轰然倒塌,赵琛闭上了双眼,身体化为一阵风,消失不见。
孙容看着怀中空荡荡的,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了。脸颊上干涩紧绷着,挂着的泪水被风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