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剑大会结束后,江年本以为可以安心歇息了,奈何事与愿违,师父他变了,变得……太过火。
“江年,你看这丹药的成色,光泽如玉,来,吃了它可提升修为。”修为没有提升,茅厕跑了不下数十趟。
“江年,你看今晚月明气清,来,跟着为师去吸取月之精华,提升修为。”房顶坐了一宿,鼻涕直流三千尺。
“江年,你看修仙之根本,来,书暂且放一放辟谷去,提升修为。”辟谷三天,昏迷不醒。
“江年,你看正午阳气充盈,来,接受太阳的赐予,可助修为。”炎炎夏日,一下午过去了,师父都未曾看过他,苦于被法术束缚的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直到夜幕的降临,文耀抻着腰,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大声喝道:“何方鬼祟,胆敢在仙家地盘作祟。”江年面对着文耀,心里长叹一声,烈日灼晒,师父不识。
江年拿着捣碎了的青灵草,一层一层不间断的往脸上敷去。文耀坐在他床边关切的问道:“可感觉好些了?”
江年未做声,文耀顿了一会,接着道:“今日你也乏了,早些休息,明日有讲课你还需晨起。”
江年一个鲤鱼打挺,激动道:“什么?我都这样了,明日还要早起上学?”因太过激动,脸上敷的草药簌簌落下,残留在脸上的汁液与晒伤后的皮肤相互辉映,在加上他此刻的表情宛如恶鬼。
文耀悠悠的道:“没错,需上学。”
“……加钱……”
“一文不给,没得商量。”
“我,不,去。”
“也好,那明日继续修行之路吧!”
“师父,你变了,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不,你是不会离开为师的。”
“为什么?”
“因为,为师还欠着你的钱。”文耀慢慢地走到门口,好似想起了什么,“为师开心了,才会还你钱,记住哦,明早上课。”江年认命,果然欠钱不还的都是大爷。
鸡鸣晨钟响声震天,江年一骨碌从床上跃起,叫醒他的可不是什么修仙大道,而是银钱。匆匆忙忙跑到文耀房门前大声喊道:“师父,徒儿上学去了!”见屋内没声响,举手拍门再次喊道:“师父,我要上学去了!”
“误了点卯的时辰,为师也会极不开心的。”话音刚落,屋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对于江年来说,学堂不过是另外一个睡觉的地方而以,他把蒲团从屁股底下拿出,慢条斯理地放在案几上,一切准备就绪,双手交于臂膀,闭目伏于案。
还未触及到蒲团的柔暖,就被人抓住了衣领。面前站着一位白发老者,此老者是山下请来教音律的,他们修仙之人最擅长的是法术类的,音律没有过深的研究,略懂皮毛。所以只能请山下的音学大师来教导,且只学一曲《思归》顾名思义,思念归来。
是思无邪弟子下山历练的践行曲,由至亲之人或好友吹奏。愿你踏破百丈红尘,归来仍是翩翩少年。
“你不好学就算了,莫要带坏风气,出去,音律课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老者怒声说道。
江年正求之不得,连忙道:“是,谨遵先生之言,保证先生从此以后都见不着我,免生心火。”说完装模作样的作揖了一番,撒腿就往外跑。
虽逃了出来,可也不能过早的回伽院,他可不想再经历惨无人道的修行。于是漫无目的的随处走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静心湖,湖边好像还站着个人,走进仔细一看,那人不是郑司南还会是谁。
心中忽然蹦出个想法,就像看见白色的雪会无端上去踩上两脚,染脏了才会心满意足离去。而郑司南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看得心里着实不太舒适,真想看看狼狈不堪的他。
心念一起,百爪挠心,江年蹑手蹑脚地靠近郑司南,近了,更近了,就差临门一脚了。
带着激动的心,颤抖的脚,他利落的狠狠踹了下去,扑通一声,溅起浪花。
江年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后,找准重心,立在水中,静心湖边缘的水倒也不深,只没过江年的胯部。
偷鸡不成蚀把米,江年怒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郑司南,你每天都摆着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给谁看,整个思无邪就数你最鸡贼。”
郑司南漫不经心道:“害人终害己,活该。”
江年从湖中走出,直逼郑司南,“你是故意躲开的,你早知道我在你身后。”
“没错。”
“故意让我出丑态。”
“是的。”郑司南微微一顿,接着道:“思无邪弟子不可沾染静心湖水,你又犯规了。”
“郑司南,你好毒,虽不是同一师父,好歹也算同一师门,不至于这样吧,人情总该有点的吧?”
“对你,没有。”
江年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审时度势,眼看是逃不过罚了,柔声道:“别总对我这样啊,你到底看我哪不顺眼,我改还不成吗?”
“从头到脚。”
“那我可回不了娘胎重造,打扰了,告辞,告辞。”江年打着哈哈道,转移了话题,就此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还没跑开几步就被定住了,江年见躲不过不服道:“郑司南,你自己也犯规了,还来教训我,今日授课,我是被先生赶出来的,而你是私自未去上课。怎么仗着自己是首徒,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也是我师父的首徒,你见我高调过吗?”
“我以向先生告过假。”
“你唬谁呢,每次音律课你都不在,难不成你每次都告假了?”
“没错。”
“哈哈哈,笑死我了,音律课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怕什么,难不成你是音痴,五音不全。”
郑司南道:“只是不想花费过多的时间在无用处的事情上。”
江年道:“怎么无用了?你没有要送的人?”
郑司南道:“无亲朋。”
江年道:“我看你这样,也没什么朋友。你不是有师父吗,师父就是亲人啊!”
郑司南道:“师即是师,怎可为亲。”
江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北望师叔没和你说过?”
郑司南道:“未曾。”
江年叹息道:“哎,我算是明白了。果然,师叔没有一点人情味,教出来的徒弟也……”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江年转而道:“你,尽得真传啊,哈哈哈。”
日落时分,江年一瘸一拐的走回伽院。文耀在院子里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拍着蚊子,挺着个大肚子,倚在树边。
“回来啦,挨打了?”文耀关切的问道。
“嗯。”江年怏怏的回答。
“打回去没?”
“没有。”
“为师平时教导你的都忘了吗?人家打你,你要打回去,出了事,师父负责。说,打你的是谁?”
“郑司南。”
“所为何事。”
“我掉进静心湖了。”
“嗯,打得好,湖里也就那几条鱼苗苗可供观赏了,你还打它们的主意,此行为令人发指。”
“……我,不是……”江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耀打断了。
“你不必解释了,既然罚都罚了,师父也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明日继续上课,望你自知。”夏日的晚风吹过,带不走江年心中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