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玩够了,又或者是江年已经死了,击打声消失了,毒雾渐散,尘埃落定。
郑司南额上青筋暴起,手指紧扣地面骨节分明,他看见江年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蛇则像是在看自己的作品一般看着他。
突然,广场中心的裂缝中渗透出丝丝黑烟渐渐汇聚成云雾状,它们环绕着江年,将他卷起来凌空于地。
死神,难道江年死了,它们在吸食他的魂魄,不可以。
江年的血随着重力,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广场的裂缝中,破碎的广场地面上浮现出红色的光晕,渐渐升至半空笼罩着江年。
他感觉自己身在冰川中,随波逐流,水寒冷刺骨,四周很安静,很安静,眼皮很重他睁不开,只能继续闭目。忽然,他又感觉到很热很热,心口有团火在燃烧,火势渐大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他好像看到了有个女孩子对他眯眼笑着,双脸颊洋溢着深深的酒窝,她开口说着什么,他却听不到。
自光晕出现后大蛇就停止了尾部的动作,不安的吐着信子,好像很害怕那光晕似的。它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想逃窜离开,不论怎么扭,它的身子都没有挪移分毫像是被定住了,大蛇开始狂躁的嘶吼着。
随着它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引路石也越来越亮,大蛇对这光芒很是厌恶,伸出信子将它吞入腹中,引路石透过它的皮肤依旧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将它的脊骨,心脏,蛇胆,肠道都映射了出来。
它体内还有未消化的东西,那是一把鳞次栉比的剑。
郑司南看到了,他双手紧握拳头,深深的看了眼江年,“我答应过你师父,要给你开后门的,你若死了岂不是让我言而无信。”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若木,你还在等什么,江年快死了。”
若木从来都不会做梦,她睡了就是睡了,睡着的世界里漆黑一片,毫无声响。她在这个无声无色的世界里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忘了自己是谁。
眇眇忽忽间,有东西在晃动,她好奇的迎了上去,好像是一个人躺在了地上,她有梦了,她还梦到了人,若木开心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梦里,是来陪我的吗?”
“若木,你还在等什么,江年快死了。”声音小如蚊蝇。
“谁在说话,是你在和我说话吗?江年?你叫江年吗?这名字,我好像听过,但是我记不清了。”
忽然场景转换,大片屋宇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她心中重要的人好像在那里,心下一急,飞身过去。临近了才发现,那不是火,是树叶,每座屋宇前都种植了树,屋宇就座落之间,青叶赤华满树火红,光华照耀天地。
“小雅,回来啦!你叔去了趟俗世给你带了些小玩意。”一妇人向她招手。
“真的啊!放哪了?”
“屋里桌上放着,棕榈叶编制的各式各样的草虫。”
一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她满脸笑意蹦蹦跳跳地挽着妇人的小臂。
那是谁?她心中疑惑不解。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若木转身,落叶纷飞,迷乱了她的眼,那男子在火红的树叶下耀耀生辉,遗世独立,那一刻天地都失去了光彩成为了黑白,她的眼里只有他是彩色的。
“我在看你呀,江哥哥,你怎么这么好看。”若木吃了一惊,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他温柔微笑,“你也不差。”
眼前情景逐渐模糊,无边无际的黑暗朝她涌来,嘈杂声袭来,像无数只鬼魂在地狱里嘶叫。
“若木,你还在等什么,江年快死了。”
江年?对了,江年把她弄丢了,她要去找他。
郑司南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蛇的腹部,她一定听到了。
顷刻间,大蛇腹部透出红光,光晕越来越大,映射范围也越来越广,大蛇也越发的痛苦,每发出一声嘶吼,嘴角都带有丝丝黏液流出,蛇身上的鳞片瞬间全部张开来,渗出鲜红的血液。
就是现在,郑司南凭空一握,无念剑立显。他猛然上窜,双手持剑带着决绝之意从大蛇的下颔位置顺势往下切割,鲜血崩飞,血肉模糊,大蛇被活生生的剖开肚子,肠道一股脑的流了出来,散发着恶臭。
它睁圆了眼睛,轰然倒地,压塌了不少房屋带起滚滚尘土,仍不甘心的垂死挣扎着。
若木剑光芒大盛自大蛇腹中飞出化作人形,径直走过郑司南身边,见江年被红晕笼罩着,她并未出手解救,而是愣愣的看着他。
郑司南手抚胸口,闷声咳嗽,他低声道:“若木?”
她依旧呆愣着,不言不语。
无念剑出,似乎要将罩着江年的红晕劈开,若木眼神一凛伸手截住了无念,淡淡道:“放心,他没有危险。”
郑司南难以置信的看着江年身上的伤口正在快速地愈合,红晕渐渐被他吸收,只留下缠绕着他的黑雾。若木轻声道:“你们走吧!”
黑雾消散,若木上前接住了江年,她摸着他的脸颊久久的看着他。郑司南发觉眼前若木的行为举止和之前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他警惕道:“你是谁?”
若木转眼望着他笑而不语,此时靠在她身上的江年发出了呻吟声,郑司南和若木的注意力顿时全都放在了江年的身上。
若木眨巴着眼睛茫然的望着自己怀里的江年,白衣褴褛,血迹斑斑,她顿时红了眼眶,“江年,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快死了,告诉我杀你的是谁,我替你报仇。”
江年没有想到,睁开眼居然看到了若木,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原来是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啊,头疼,胸闷,气短,我快不行了。”
“你真的快死了吗?”若木带着哭腔道。
“若木,不要报仇,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如果我死了,你就去寻找比我差的剑主,不要想不开,又封闭自我千百几十年的,这样子我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为什么要找比你差的。”
“有了比较,这样你就会时时刻刻记着我的好,我好含笑九泉。”
若木道:“不会的,你死了我就会忘了你的,我是没有记忆的剑灵。”
江年原本是想逗逗她,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个什么分量,有没有到达生死相随的地步,结果说了半天,硬是噎着自己了,“那算了,我还是活着吧,别抱着我了,天快亮了,回去吃饭。”
郑司南见江年转醒,他拖着受伤的身子挪步过去想查探他的伤势如何,没料到江年这家伙话一出口就没个正行,料定了他是无碍的,绷紧的弦顿时松懈了,他再也站不住,倒了下去。
江年眼疾手快地搀住了他,让若木帮衬着将郑司南扶持到他背上,郑司南道:“这样不合适。”
江年反问道:“怎么不合适了?难不成你想让若木背?”
若木听到江年说要她背什么的,立刻回道:“嗯嗯,我背。”
郑司南急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同门师兄弟的不要那么见外嘛!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还想爬着回去。大不了,下次给你个机会,让你背我回去。”
郑司南没有回话,江年就当他默认了嘴角微弯,太阳从云中升腾而起,撕裂了墨黑色的天空,一切都结束了。
西南方某处,莫忘向如井底之蛙般抬头看着蓝天白云,一人宽的洞径让他如何施展御剑飞行,连个助跑都施展不开,“师兄,江年,你们在吗?有没有人啊!这里有一个美男,以身相许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