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枪!好大的力道!
拔都面色巨变,心中刚划过这个念头,眼前忽的耀起万点星光,恍惚间如同情人多情的眼眸,如无孔不入的丝丝细雨一般,迎面洒来。
从至刚转为至柔,正是赵云自创的七探蛇盘枪的精髓。看似柔顺如水,实则杀机暗藏,犹如冰川暗流。汹涌激荡,步步绝杀。
这种“似水柔情”,拔都享受不起。心头狂震之际,忙不迭的狼狈后退。手中弯刀全力舞成一团,伤敌什么的纯属做梦,先保住命再说。
“锵!锵锵!”
场中不时响起密集的刀枪相接之声,恍如雨打芭蕉。
围着巨大的篝火堆,赵云犹如信步闲庭,手中随意摆动着竹枪,漾起一团如雾如幻的光影,步步紧bi。
喘息声如牛。
相对赵云的轻松挥洒,对面的拔都却是浑身大汗如雨,踉跄着不断后退的身子,此刻已然有些震颤脱力的感觉。
从开始第一招起,他便根本没能看清对手的招式。强烈的求生**下,体内的潜能已是尽数爆发出来,完全靠着那丝莫名的感应,拼命格挡。
只是,每一次的碰撞,都会从弯刀上传来极大的力道,如同海潮一般,后浪推前浪,层层叠叠,连绵不绝,让他苦不堪言。
“锵!”
再一次的交击声暴起,拔都只觉两耳长鸣不绝,眼前似有无数金星乱冒。握刀的手早已抖颤不已,这一下,却是怎么也拿捏不住了。
月牙如钩,深嵌在暗蓝色的夜空,澄澈如水。高高飞起的弯刀,闪耀着一连串的青光,飞起足有七八丈高,才呼的一声,远远落了下去。
拔都喉头发干,喘息声如破漏的风匣,歪歪斜斜的往后退去。脚后跟一疼,似是狠狠的撞到了什么。随即,一阵咔咔的声音响起。
“啊!快闪开!躲啊,拔都……”
“左边!往左边躲!”
“天,小心,小心啊!”
四周发出无声的惊呼,好似如同从极远的天外传来。拔都心跳气短,眼前阵阵发黑,根本搞不清状况。
心中仅存的一丝清明,让他勉强努力往左后方又退了一步。只是,这一步,在他意念中很大,而在四周围观的人眼中,却只是很小的一段距离。
退避中的拔都,不知道刚才无意中脚后跟的一撞,已是将那巨大的篝火堆的一角撞散了。
随着底座的散开,横架于最上的一根碗口粗的大木,此时已是带着烧的灼热的火苗子,轰然向他头顶砸落。而他那一小步,仅仅不过是躲开了一侧散落的几根火柱,但头顶砸落的那根大木,却是怎么也躲不开的。
人群中惊声四起,靠近他那一侧的众人,惊叫着轰然散开。瞬间在他周围空出老大一块场子。
坐席上的兀蒙和额科托都是面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却只能是空自着急。
安琪儿此刻也是俏脸发白,一颗心砰砰乱跳,如同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一般。
那么粗的横木从高处落下,还带着烈火,砸到头上,就算是铁铸铜浇的也是承受不起的。而此刻的拔都,更是体力耗尽,便半步也是挪不开了。惨剧,一触即发………….
“咻!嗵!”
就在所有人忍不住要闭上眼睛,不忍看着拔都活生生被砸死的一刻。一声刺耳的锐啸猛然暴起。
清澈的月光下,一道淡淡的黄影,似是突破了空间的极限,在人不及眨眼的瞬间,便掠过场中,嗵的一声大响中,已是狠狠的撞到那落下的巨木上。
啪啪啪,爆出漫天的星点,堪堪砸到拔都头上的巨木,已是瞬间被那黄影带着飞出数丈,无数火星飞溅。
“笃!”
沉闷的响声过后,虚影敛去,一杆黄竹枪颤巍巍的钉在了地上,燃烧的巨木被整个刺穿,火焰被强风吹灭,只横在竹枪中断,冒起一丝丝烟气………
惊艳一枪!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幕,久久无声。
微微一甩袍袖,刘璋似是做了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儿一般,施施然的重新坐下。
这一枪,正是他的拿手好戏,长虹贯日!
几年来,整日的只是拿来在山中打猎了。这下山后的头一回亮相,没杀生,却是救下了一条人命。若是童渊知道了,自己颇是得意的杀着,到了这个宝贝弟子手里,竟然如此发扬光大了,不知道究竟是会哭还是会笑。
“呼——”
良久,场中众人不约而同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几个年纪稍长的,忙着去将脱力晕过去的拔都抬起,急急到后面医治。一些年轻的,却是跑到那仍cha在远处地上的黄竹枪之前,转来转去的看着,不时的发出惊叹不已的低呼。
只不过一杆竹制的长枪,飞过数丈远近后,竟然刺穿碗口粗的巨木,而后,又在牢牢的钉到了地上。这份劲力、眼力简直是匪夷所思,简直就是非人类的手段啊。
目光遥遥望向老族长身边,风轻云淡的举盏轻啜的汉家少年,众鞑靼男儿眼神中都再没了半分轻视之色。代之而起的,却是深深的敬畏。
窥一斑而见全豹。只这一枪,就可知道,这个一直微波不兴,宠辱不惊的汉家少年,身手是何等的可畏可怖了。
阿巴尔和拔都,只是与那人的手下比试了一番,此刻想想,竟不知是多么的幸运。众鞑靼少年,不约而同的心中升起了同样的念头。
兀蒙和额科托两人额头满是涔涔而下的冷汗,一脸的惊怖之色。再抬头去看刘璋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时,忽的激灵灵打个冷颤,不寒而栗。
安琪儿怔怔的站在一侧,望着刘璋俊雅的面庞,如痴如醉。一双妩媚的杏眼中,渐渐的越来越亮,澄澈婉约,如同天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