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唐元清打了一个响指,回头对鄢一鸣说道,“我知道以我们的默契你已经提前在录音了,对吧?”他指着鄢一鸣插在口袋中的手,里面装着鄢一鸣的手机。
“当然,这可是重要证据。”鄢一鸣同样笑道,“以非自然现象研究所的规矩!”
“非常好!”唐元清没有理会汪胜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冷冷地说道,“那么,汪胜,我接下来需要播放一段录音,你没有意见吧?”他已经从鄢一鸣手里接过手机,屏幕上正好是录音机的界面。他并没有等待汪胜的回答,而是直接将进度条拖到了需要播放的地方。
“我没有问题。”汪胜咬着牙说道。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持否定回答,因为那样的话就和不打自招没有区别。他害怕自己的犹豫会让唐元清加深怀疑,直到现在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唐元清并没有掌握任何证据,只是在试探自己而已······吧?
“这可是你同意的!”唐元清假装被迫播放录音的样子,这反而让汪胜感到更加不舒服,唐元清的行为就像是故意把他放在炭火上烤,甚至现在他看这个男人就像是猫在玩弄一只老鼠!“汪胜,你可要仔细听好了,这都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唐元清笑道。
“······而我,如果您怀疑我的话,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把叶至兵扔进井里是不可能的,因为本身井槛就有九十公分的高度,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把他扔下去呢?······”
汪胜屏住呼吸听了一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本来觉得自己的回答毫无破绽,正要松一口气,但是看着唐元清同样毫无波澜的脸,他不得不绷紧了面部神经——是的,唐元清找到的把柄就在这里,但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比被抓现行更可怕!他回头看了一眼晋英,晋英的脸色已经变得像死灰一样,看自己的眼神就想要把自己撕碎一般!
“这······这又怎么样!”汪胜知道自己是在嘴硬,但是自己怎么能就这样认输呢!也许唐元清还是在诈自己,没错,一定是这样!晋长官肯定也是太紧张了······
“这可是最大的矛盾啊,汪胜!”唐元清摇摇头,“你自己再听一遍看看。那个时候,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还没有确定这个人是怎么落到井里面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是被‘扔’进井的,而不是被‘推’进井的呢?”
“这······这有什么不同吗?”汪胜问道,“这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不都是想说我在没确定是不是他杀之前就认定他是自杀的,所以才怀疑我吗?”
“你错了,汪胜!”鄢一鸣说道,“是不是自杀,我们自然一目了然。但是,你刚才说的话,最大的问题就是,叶至兵是怎么被你弄到井里去的!”
“简单地说,就像元清刚才怀疑的一样,叶至兵在跌落的过程中没有任何求生本能体现出来,这说明什么?”邝铁君说道,“这就说明他在井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就是你的问题。”唐元清说道,“我相信在场的人在一开始都会因为你们的证词以为叶至兵即使是被人杀害的,也是被‘推’下去的,因为我们都只听到了一声巨响,而没有任何挣扎呼救、或者搏斗的声音。”唐元清说道,“何况你,作为命案的目击者,能够用到‘扔’这样拥有详细描述的动词来表述案情,本身就证明你和案子关系紧密。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你的个人用词习惯,这个词里面含有明显的感情色彩,我和鄢教授都对文字运用有专门的研究——对一个曾经照顾过你的战友用‘扔’这个词,本身就没有过尊重或者对死者的怜悯。这才是你最大的问题!”
“仅仅凭这一个字可不能证明什么吧,唐先生。”汪胜冷笑,汗水从额头上淌下,他依然在死撑。“这当然不是我的用词习惯,我可以承认我跟叶至兵的关系并不好,他死了我幸灾乐祸,没有问题吧?我仅仅只是用错了一个字而已,没必要这样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腿,“何况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怎么杀人呢?”
“你以为我们不是有备而来吗?”唐元清俯身凑到汪胜面前,这让汪胜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压迫迎面而来。“我问你,郑秘书长是不是同样去看望过你?”
“是······是又怎么样?”汪胜说道,“她又不在这里!”
“这跟她没有关系,但是跟她的供词有关。”唐元清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赫然是跟郑丽华刚刚通过消息软件的聊天记录,“汪胜,你以为我们都不懂医学吗?你为什么受伤我们能不知道吗?你只是扭伤了脚而已,又没有骨折,也没有断筋,为什么要打着石膏坐轮椅,不会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吧?”他说道,“晋长官刚才已经说了,‘你是在巡逻的时候受的伤’,请问你上一次巡逻是什么时候?就在几天前!”他啪的一声拍向墙壁上面的执勤表,“你一共休息了三天,第四天是叶至兵执勤,请问你是又摔了一次吗?”
“啊,对对对,”汪胜摸着头上的汗水,“我之前的确是好了,所以为了报答叶至兵,我就代替他执勤,结果······您看到了,很不幸,又一次受伤了,摔断了腿······”
“需要我提醒你一遍吗?”唐元清摇摇头,“你刚才可是亲口告诉我说,你一点也不喜欢叶至兵啊,就连他死了你都在幸灾乐祸,你怎么会为了报答他给他当班呢?”
“额······这······”汪胜一时语塞,“我······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想欠他人情,不是吗?只是很不幸啊,摔断了腿······”他一再强调自己摔断了腿,似乎是想把这种谎言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是这样吗?”唐元清笑道,“你可知道,一个谎言需要多少谎言来弥补吗,汪胜?昨天在这里的人,是谁,需要我来提醒你吗?晋英,你来告诉他!”
“是······是叶至兵······”晋英哪里敢隐瞒,昨天光沐雨他们来的时候,很有可能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岗位的叶至兵,自己怎么敢撒谎呢?郑丽华昨天晚上和自己才说过话,自己还要她们到刘家宅邸去,自己能够保证她们一定没有在意门口站着的人是谁吗?就算自己想要保住汪胜以及自己的地位,自己也不敢这样信口开河冒这种险!与其说谎罪加一等,不如老实交代认罪受罚!汪胜看着晋英,眼中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唐元清全都看在眼里。难道说,汪胜还在以为晋英会帮自己隐瞒到底?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一直以为晋英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而嘴遁?等一下,汪胜,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兵,会有这种政治头脑,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之下,打算拉晋英下水?这种可能性自然不大,那么他为什么会这样震惊?唐元清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
“你还是在撒谎,汪胜。”鄢一鸣说道,“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哼哼,是这样吗?”汪胜冷笑,唐元清看着他的汗水从脑门一直淌到下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说了不可能杀人,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你小子······该不会······”唐元清快步上前,抓住了汪胜,而这个时候,汪胜正要起身,那只打了石膏的脚已经碰到了地面!“你给我坐好!”
“你不会是要畏罪自杀吧?”邝铁君也急了,立刻冲到前面去,想要拉住汪胜,而两人哪里控制得住这个男人?在所有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汪胜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你小子别想就这样死了!”鄢一鸣同样拉住了汪胜,将他摔碎的石膏拆开,正要把汪胜抬到轮椅上,只听见汪胜疼得惨叫一声,吓得鄢一鸣一下子松开了抬着汪胜的腿的手,那只脚一下子落到地上,紧接着就是汪胜撕心裂肺的惨叫!
“等一下······元清······他······”邝铁君看着眼前严重错位的关节已经语无伦次,“你······你是不是······”
“不。”唐元清大汗淋漓,但与其依旧冷静,“我并没有错。这家伙······太狠了!”他看着汪胜疼得嘴角抽动,却隐隐透露着得意的脸,冷冷地说道,“这家伙······在杀人之后真的弄折了自己的腿!从一开始我就察觉到这个人在忍着痛,但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为了逃脱嫌疑,你可真是下得去手啊!”
“这先不谈······唐先生······”汪胜说道,“想要证明我的腿是刚刚摔断的,你可没有任何证据哦。我主张是昨天,你说我今天杀了人,那么,请举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