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谢明珠用了早膳,带着小雪狼溜圈,那厢戚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看你跑的这满头大汗的。”
戚烟从怀里拿出来一封密报,道:“回公主的话,这是暗卫传过来的。”
“嗯?”
自打上次谢明珠知道阮家拿不出来那笔聘礼之后,便吩咐了暗卫去盯着,看这阮家平时都跟哪些人来往。
这会子戚烟跑过来,看样子是查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谢明珠边想便拆开密报,看了一会,又给塞回去放好,交到银杏手上:
“你去太守府跑一趟,让定北侯自己看看。”
“是,公主。”银杏接过信就下去了。
这倒是叫戚烟忍不住问了一嘴:“奴婢斗胆,敢问公主,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
谢明珠也不顾这四下有人,折了一支不知名的花在手里把玩道:
“阮家说,要算计咱们这位人中龙凤的定北侯呢。”
这着实叫人吃了一惊。
之前阮家还死皮赖脸的要巴着跟江家的这门亲事,如今倒好,眼见江家无望了,这会子把主意打到了容慕哲的头上。
“这……不是吧公主,阮家真的这样打算的?”
这对于戚烟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信的。”谢明珠扯了一片花瓣继续道:
“如今有了更好的高枝,阮家不去拣才奇怪了。”
“只是,他们在算计之前,先长点脑子。”
“不要以为什么人都是他们可以算计的!”
说完这话,谢明珠把手里的花掷于地上,毫不留情的踩了过去:
“不自量力的后果,往往都是一个下场——”
“生不如死。”
银杏当然脚程很快,守在太守府的人自然是认识她的,这会子看见她焦急的跑了过来,一边请进去一边问:
“银杏姑娘来的这般焦急,可是公主那儿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银杏:是啊,麻烦大了去了。
可是这事情她又不能往外头说,只能含糊的应了过去。迎她进去的人以为是什么机密事情,因此也不再多话,一路把银杏带到了太守府的书房外头。
守在太守府书房外头的人是明楼的人,一看见银杏过来,也不多问,立刻开了门让人进去了。
银杏跨过门槛,进了内室,容慕哲坐在一张堆满公文的桌子后头,不知道看着什么。
“可是公主那儿有什么事?”容慕哲抬眼看见是银杏,立刻放下手里的毛笔道。
“这是公主叫属下送过来的暗卫的密报。”银杏一边说着,站在容慕哲不远处的追风上前接过,递给了容慕哲。
容慕哲拆开来一看,脸色变了变。
随后放下那份密报,对银杏道:
“你去告诉公主,此事本侯自然会处理。”
“另外那几天叫公主带上明楼的暗卫跟着,你们仔细点看顾她。”
银杏低头说了声是,复又下去了。
追风追影在一旁看得真真的,不由得为异想天开的阮家点了根蜡。
敢算计他们少主,阮家八成想要早投胎。
两个人对视一眼,看向容慕哲。
容慕哲冷眼瞧着这份密报,随后道:
“阮家如何我还真的管不着,既然她都算计到本侯头上了,不给他们点教训也说不过去。”
“这样,那天你们俩……”
容慕哲如此吩咐一番,二人拍了胸脯保证:
“少主放心!属下定然会办好此事!”
——
隔日谢明珠打听到阮家这几日将要派了人去采买布匹,预备阮冉冉成亲那日用,谢明珠想起来之前阮家做的那些破事,便是看了一眼在一旁做账本的江逝水:
“你说这阮家怎么想的,聘礼的银子还没有还你就开始采买东西了,这是打算赖到底了?”
江逝水正计算江家以前的那些账本,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算盘,看向谢明珠道:
“公主若是心里头有了主意,微臣洗耳恭听。”
“就你知道本公主有主意。”谢明珠拿起来一本江逝水算好的账本翻了翻,说了句看起来毫无关系的话:
“江家的家业挺大,也幸好你那糊涂爹有几把刷子。”
江逝水没有接这话,而是吩咐下去:
“来人,去街上采买布匹。”
“只要是阮家要的,都给我买回来。”
谢明珠闻言用帕子捂了嘴直乐:“这下子好了,八成这阮家又得被你气的三尸神暴跳。”
江逝水头也不抬:“微臣只是听公主吩咐办事。”
“你就不怕本公主坑了你江家一大笔银子?”谢明珠见自己的小算盘被江逝水戳破,嘴上也不示弱。
“不会,毕竟公主要和在下做生意。”
成,谢明珠这是彻底没脾气了,索性岔开了话题道:
“也不知道这阮家挑的哪一家公子?”说完又觉得不对,继续道:
“也不知道哪一家的公子如此倒霉被阮家看上。”
谢明珠这话说的没错。冲阮家这名声,要是比它家业大的,兴许也不敢胡乱折腾,要是比它家业小的,那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我就是那个倒霉两次的。”江逝水冷不防抛出来这句话,满堂的的人都扑哧一声笑了。
笑过之后,谢明珠揉着肚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吩咐银杏:
“说来这阮家既然要结亲,想来玉器也是少不了的。”
“正好江公子那边的人去抢他们布匹了,你们就去抢他们玉器。”
说完这话后,谢明珠想了想,又道:
“许你便宜行事。”
银杏领了话,那头的戚烟就带着她去取银票了。
没了布匹没了玉器,倒要看看这阮家如何凑的齐这嫁妆。
且说阮家的人这会子分为两拨,一拨在明楼开的绸缎庄里头,一拨在上次的那家玉坊里头。
好在谢明珠和江逝水的人来的及时,瞧着这阮家要买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抬了价格买下,气的那阮家众人差点在大街上动起手来。
那阮家两名采买的管事见状,便想着换一家店去采买。
没想到他们走到哪这些人就跟到哪里,简直要把他们阮家的人气个仰倒。
城中的商户知道这跟阮家抢东西的是谁,一个个都乐的看戏,谁也不出声,若是被人问起来,只一句“价高者得”便是堵了那人的嘴。
终于,在一家玉器坊外头,这阮家采买的管事终于是忍不住动起了手。
银杏只吩咐那些人看顾好玉器,自个儿从腰间抽出来一把软剑,也不伤人性命,只把他们一个个都踹倒在地上。
围观的百姓也不大敢靠近看热闹,只能远远的看着,评头论足的,着实叫这一拨阮家人丢尽了脸面。
银杏收拾完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收好了软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半天也没人敢上来扶一把这阮家的管事。
也不知道躺在地上多久,这些人才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
这阮家的管事一瘸一拐的被人搀扶着回去了,回到阮府门口的时候,同样看见了另一拨去采买布匹的人,也是带伤回来的。
看样子两个人都好不到哪里去啊。
两个人进了后头老太太的院儿,这阮思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是哄得这阮老太太眉开眼笑的,好一副祖孙和乐的画面。
阮思涵看见这些人不仅是空手而归,还带了伤,一问之下,气的那阮老太太连敲了好几下拐杖: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阮思涵在一旁赶忙哄着老太太,唯恐老太太有个好歹。
“我老婆子今儿就算是豁出来这张老脸,也要去江府门前问一问!”
“问一问他们江家什么意思!”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下去备了轿子,阮思涵心细,还叫人带了府医随行。
阮老太太登门的时候,没有想到谢明珠现在还在江府。
这会子正是开口也不好,不开口也不好。
谢明珠笑吟吟的坐在主位,道:“既然老太太开不了这个口,那么本公主来说。”
“那些去买布匹和玉器的人都是听本公主的话去办事的,老太太可是对本公主有怨怼不成?”
这谢明珠左一个老太太右一个老太太,叫这阮老太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僵持着,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阮思涵便是跪下道:
“回公主的话,这些布匹玉器都是预备给二妹妹的嫁妆,公主如此,莫不是还对上次的事情记恨?”
谢明珠看了一眼阮思涵,道:
“本公主就算是记恨了,又如何?”
谢明珠这话倒是叫阮思涵始料未及的,后者万万没有想到谢明珠会如此。
原本她以为提了上次的事情,好让谢明珠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后退一步,没想到……没想到这谢明珠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按照常理,一般的公主若是听见这话,为了避免自己被世人扣个心思狭隘的名头,定然会退一步的,好博得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声。
可对于重活一世的谢明珠来说,宽容大度温恭俭让这种词,压根就不应该对着像阮家这样的人。
上辈子的她就是因为如此而被人耍的团团转,一味地忍让,最终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见,这种宽容的名声,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得起的。
她谢明珠也无需对敌人宽容。
所以方才阮思涵跟她说要她放过阮家,放过阮冉冉这种话的时候,谢明珠只觉得可笑至极。
当初你们阮家逼迫江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放过江家?
现在倒好,风水轮流转,轮到你们阮家倒霉了,被人针对不放了,这会子想起来要别人宽容大度放过他们了?
可笑!
跪在地上的阮思涵见这话完全被谢明珠堵死,一时间愣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阮老太太敲了敲拐杖,开口道:“还请公主高抬贵手,女儿家嫁人是个大事,马虎不得。”
阮老太太这话想要谢明珠手下留情,不料正中谢明珠下怀。
谢明珠认真的看向阮老太太,道:
“本公主奉旨前来江南郡,则是为了商会联盟的事情,而这商人嘛,无非就是一个利字。”
谢明珠的意思就是,要阮家老太太自己拿银钱到她这儿来买。
江逝水在一边也听出来谢明珠的弦外之音,不由得暗暗道一句:高。
谢明珠说完这话,阮老太太一副为难的样子,谢明珠瞧了个正着,继续道:
“阮老太太可别忘了,这江家的聘礼你们还没有还回来,就有心情张罗孙女儿的亲事。”
谢明珠的意思就是——你们阮家有钱不还!就别怪她谢明珠要坑他们。
显然,这阮家老太太也听出来谢明珠的弦外之音。
谢明珠说完这话之后就不出声了,明明白白的看着这阮家老太太。
阮老太太想到之前阮思涵说的那些话,牙一咬就同意了。
只要计划顺利,她的思涵孙女儿嫁给定北侯,那么到时候想要多少银子都是有的,还缺现在这么一点不成吗?
谢明珠见得阮家老太太同意了,便是每一样都加了一倍的银子,也就是说,原本五千两能够买的东西,如今要一万两。
为此,谢明珠足足多赚了两万两银子。
送走阮老太太之后,谢明珠把这两万两的银票都给江逝水,后者愣了一下:“给微臣的?”
“不然呢?”谢明珠看着江逝水,一脸认真:“拿着吧,看着上次你给本公主赚了几万两私房钱的份上。”
“那微臣就却之不恭了。”江逝水接下,又道:
“如今阮家拿了东西回去,这宴会怕是也要继续下去吧。”
江逝水已经从谢明珠那儿得知阮家要算计定北侯的事情,不由得多嘴一句。
“没事。”谢明珠站起身,道:
“他许臻言若是能够被阮家设计,也就不能保护好本公主了。”
见谢明珠对许臻言信心满满,江逝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说那日还需要什么配合。
谢明珠想了想,道:“你等本公主派人过来。”
“是,微臣明白了。”
这厢两个人得了两万两银子正高兴,那头阮家老太太还是十分的心疼自个的银子来着。
阮思涵在一旁揉着自己的膝盖,道:
“祖母宽心,那日孙女定然会让定北侯成为您的孙女婿!”
“届时,祖母想要多少银子,孙女都会给您。”
“好孩子,我阮家,就靠你了。”阮老太太不由得拍了拍阮思涵的手,继续道:
“等你嫁给了定北侯,别忘了扶持你那不成器的叔叔才是。”
“还有就是,你那妹妹也小,你多担待点。”
听着阮老太太的吩咐,阮思涵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是,孙女儿明白,自然是姐妹一体同心的道理。”
阮思涵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头是不是这样想的就不一定了。
等着吧,等她阮思涵成了定北侯夫人,整个阮家在她面前还不得毕恭毕敬的!
尤其是她那个好叔叔,不就是仗了自己是个主薄能够跟郡监时时刻刻说上话,从而接二连三的顶撞父亲!
扶持?他想得美!
不踩他一脚就不错了!
祖孙两个各有心思,阮府的西跨院内,阮冉冉自打那天醒过来之后不久,得知自己就要嫁人的消息,已经气的摔了好些东西了。
尤其是,听说这场宴会,还是为了阮思涵跟定北侯生米煮成熟饭而设定的!
凭什么!
凭什么她阮思涵能够嫁给定北侯!她阮冉冉就得听从家里安排,去嫁个自己都不知道的阿猫阿狗吗!
不!她绝对不允许!
既然她阮思涵能够嫁的人,她阮冉冉也可以!
比起大伯那个白身家主,好歹她阮冉冉的生父是个郡监面前得脸的人!
届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一番思量,阮冉冉也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安安静静的准备自己那日要穿的衣裳。
一开始阮冉冉如此不听从劝告着实叫人烦恼,如今她自个儿想通了之后,阮老太太一时高兴,便是隔三差五的着人送了补品,叫她好生养着。
这日喝着补品,阮冉冉听了下人说阮老太太从敏和公主谢明珠手里头花了两万两银子才买回来那些东西之后,气的差点摔了碗盏。
谢明珠……谢明珠!
玉坊里头羞辱她还不够,如今这竟然把她阮冉冉的脸面往地上踩了!
一万两的彩礼硬要花了两万两才置办出来!说出去叫人活生生的好一顿笑话!
等着吧,等她阮冉冉成了定北侯夫人!她就要看着谢明珠日夜痛不欲生!
没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爱上别的女人更让人痛苦了!
那头,阮老太太跟阮思涵高高兴兴的回府,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乖巧的阮冉冉,居然也在打起了定北侯的主意!
阮思涵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不久,阮老太太就差了心腹婆子过来,说是给阮思涵送的糕点。
那婆子临走之前特意敲了敲桌面,阮思涵会意,回头就说自己要单独坐会儿,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阮思涵确定都没有人之后,打开食盒,拿出来装了糕点的盘子。
盘子下,压了一个叠好的小药包。
正是阮老太太替阮思涵寻过来的好药,据说无人可解,除非……(都明白哈)
只要定北侯中了这个药,那么她阮思涵就是定北侯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