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阳州城了。”
一连在路上走了三天,才堪堪到达阳州城的地界。
只不过到达城门还需要半个时辰。
谢明珠夹了筷子肉丸子喂给小雪狼,顺便捏了捏后者尖尖的耳朵:
“知道了。”
总算到了阳州城。
等过了阳州城,再走上个四五天,才到了江南郡。
按照之前的情况,谢明珠一行人依旧要进入阳州城歇息的。
阳州城的大小官员规规矩矩的安排了接风宴——因为吸取了之前两个地方的教训,因此这一次,阳州城的官员,规矩的很。
谢明珠算是较为满意的。
折腾了一天,这人也就累了。
谢明珠沐浴后早早地躺在了床上,小雪狼也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卧在谢明珠的床脚边。
戚烟放了帘子就下去了,临走之前还熄了几盏烛火。
四周安静下来,谢明珠也是渐渐地觉得自己困了,闭了眼就睡熟过去。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明珠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
“团团!”
“团团!”
“醒醒啊!”
想要费力的睁开眼皮却是徒劳无用,只得又是昏睡过去。
叫谢明珠的正是容慕哲。
容慕哲大晚上化身容无离潜了进来,一进来就感觉这空气似乎不对劲。
就连这外头守夜的丫头都似乎晕了过去。
容慕哲大惊!
这时外头的窗户似乎有人推开。
“噗通——”
容慕哲转身就是一剑,叫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把剑一收,雪亮的剑身上染了几分血迹,容慕哲冷眼看着这窗外一脸震惊的黑衣人。
所幸这批人只有七八个,因此容慕哲完全不废吹灰之力把人给一个个的杀了。
杀完之后,容慕哲才懊悔。
忘记留个活口。
就在这个空档,自容慕哲背后传来一声惨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应该同谢明珠一块儿昏睡过去的小雪狼,居然醒了。
而且还一口咬在了扛起谢明珠就要跑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一瞬间,容慕哲浑身的血液都差点凝固了。
等他把人直接打晕过去,容慕哲抱着谢明珠的手都是抖的。
那小雪狼显然是认出来了容慕哲的身份,因此也没有叫,只是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
正要把谢明珠重新放回床上,容慕哲想起来一件事。
眼下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万一中途又有人来调虎离山怎么办?
思虑一会,容慕哲决定,还是把人带去明楼位于阳州城内的一处据点好了。
那小雪狼见容慕哲要带谢明珠离开,扯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走。
容慕哲只好蹲下来,一本正经的,也不管这狼儿是不是听得懂,道:
“我带你主子去吃解药,回头你带着他们过来找本少主不就好了?”
像是真的通灵性一般,那小雪狼果真松了容慕哲的裤脚,放他离开。
容慕哲朝它点点头,背起谢明珠就离开了。
翌日一大早,整个阳州城都炸锅了。
衙役们挨家挨户的上门找人,搜寻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人。
急得戚烟跟安如都快哭了。
最后还是因为小雪狼不停的要拖戚烟往外走,这才叫戚烟她们找到了谢明珠。
谢明珠所在的地方是定北侯所居住的地方。
守在定北侯院子外头的人一看见是戚烟一行人,忙迎了进来。
“戚女官放心,公主在别院,侯爷早就传了府医瞧过了,说是因为体内进了迷药,所以到现在才醒。”
迷药?
戚烟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情景,不由得冷汗直冒。
该死的,居然会有人在蜡烛里面下迷药!
那迷药的药力跟着蜡烛的燃烧,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迷晕了她们这些人,若非碰见定北侯……指不定现在公主在哪儿。
严格的说起来也是他们的失职。
想到这儿,戚烟脚下差点一绊。
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庆幸。
庆幸昨日公主遇见了定北侯,庆幸昨日没有出事。
只是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
谢明珠这会子正在定北侯所住的这座院子的一处偏院内。
昨天晚上容无离过来的事情除了明楼的人,谁也不知道。
因此现在谢明珠这边的人都以为昨天晚上是她们公主碰见了定北侯,才逃过一劫。
现在也没有人会想定北侯为什么会晚上前来。
因为谢明珠现在刚刚醒,戚烟一行人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只守在外面,容随行的御医进去瞧瞧先。
等御医确定谢明珠没有什么事情了,她们才进去。
室内,谢明珠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偏头疼。
再抬眼的时候,正对上容慕哲的睡颜——他趴在床沿睡着了。
谢明珠先是一惊,而后才反应过来此事。
她她她怎么在这儿?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就在谢明珠大脑当机的时候,容慕哲醒了。
“你醒了?”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片刻后谢明珠低了头,小声的问道:
“那个……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在这儿?”
容慕哲当然是不可能告诉谢明珠真相的,只是把真相里面的容无离变成他自己。
至于为什么会半夜过来,则是因为发现了一名刺客。
一路追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中了迷药。
谢明珠对此深信不疑。
甚至还觉得那些刺客跟给她下迷药的是一伙的。
容慕哲正要说些什么,外头传来太医的声音:
“参见定北侯。”
“免,进来吧。”容慕哲知道这位御医是过来干嘛的,因此也没有阻拦。
虽然昨天晚上给谢明珠喂了明楼特制的解药,容慕哲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还是让御医瞧瞧才好。
御医进来的时候除了看见容慕哲,还看见了谢明珠。
正要请安,上头的谢明珠道:
“直接过来诊脉吧。”
“是。”
御医低着头上前几步,开始替谢明珠诊脉。
诊脉半天,那御医突然眉头一皱。
随后跪在地上:
“微臣斗胆,公主体内的迷药,似乎是从皇宫里面流传下来的。”
一句话叫在场的两人目瞪口呆。
皇宫里的?
不等谢明珠开口,一旁的容慕哲忙道:
“公主此刻身体如何?”
那御医这才叩头道:
“微臣斗胆问侯爷一句。”
“此药药性十分厉害,侯爷如何能够一夜功夫,便化解的七七八八?”
容慕哲闻言差点结巴,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人不自然道:
“穆神医所给的。”
“原来如此。”那御医恍然大悟,又问了下谢明珠的感受,开了些补身子的药膳就离开了。
容慕哲叫人送了御医出去,又对外面的戚烟一行人道:
“你们且歇着,方才御医说了,公主有些虚弱,暂时无法挪动。”
容慕哲这话出口,还没有走几步的御医突然觉得背后一凉,顿住了脚步,摸着胡子故作镇定:
“是的……”
戚烟一行人本来还有疑窦,眼下听见御医都如此说了,只好道:
“公主一人在此也是诸多的不方便,不如让奴婢等进来服侍公主梳洗?”
谢明珠在里头听着戚烟的声音,狠狠地瞪了一眼容慕哲。
她能怎么办?她总不能自己去拆这个臭男人的台吧!
万一把这人惹火了,她细胳膊细腿的可打不过。
容慕哲含笑看着谢明珠,后者的心里头有些发毛。
吞了吞口水,谢明珠道:
“你们且在外面歇着,顺便回去带了厨子过来。”
“本公主想要吃自个小厨房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
戚烟转头吩咐几名伶俐的回去办事,自己倒是留在了这儿。
生怕谢明珠有个什么。
谢明珠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定北侯想要这样子看着本公主多久?”
话音刚落,容慕哲便低了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谢明珠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鼻息。
此种情况下,谢明珠不由得抓紧了被子,生怕容慕哲要对她做些什么。
容慕哲察觉到了谢明珠的紧张,只得坐回谢明珠对面。
“不要怕。”
谢明珠:在你面前总觉得有些怕。
不过这话谢明珠是不会承认的,只见她把被子往身上提了提:
“定北侯今日不忙吗?”
本是岔开话题,没想到容慕哲竟道:
“忙啊。”
“忙着你的事情。”
几句话说的谢明珠差点郁猝……这人莫非是换了芯子?
容慕哲也不好继续逗她,伸出一只手给谢明珠倒了一盏温热的茶并且喂给她喝:
“中午想吃些什么?”
谢明珠喝过一盏茶,道:
“戚烟她们会安排,不劳侯爷操心。”
“只是……不知道侯爷为何要留本公主在此?”
谢明珠不说还好,一说,男人那带着压迫性的气息又是扑面而来。
被谢明珠一爪子排开。
挨了这不疼不痒的一小爪子,定北侯摸了摸脸,道:
“力气这么小,多吃点。”
谢明珠:……
最后两个人还是说到了正事。
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容慕哲已经把这阳州城当晚参加接风宴的官员给关进了大牢,等候调查。
“其实这人心思也巧。”谢明珠摸了摸被子上的花纹,继续道:
“他们知道暗卫会事先查过我所用的一切,但是也知道暗卫不会去查蜡烛这种不起眼的东西。”
“这迷药封在这蜡烛里面,一来不易挥发,只要慢慢的烧开就好;二来这蜡烛不起眼,一看也像个不会藏东西的,因此这便是个放迷药最适合的地方。”
“公主说的不错。”容慕哲又补充道:
“之前我来的时候,公主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而且,若是我晚来一步,怕是也不知道公主被贼人带去哪里了。”
谢明珠听了这话,忙道:
“带走?”
旋即又想起来昨天晚上的呼喊,心下有些疑惑,可一对上容慕哲那双清澈的眼眸,便是打消了大半。
昨天晚上……究竟是谁在喊她?
莫不成是幻觉?
谢明珠下意识就认为这迷药也有可能叫人致幻,因而也不多嘴一问,等待着容慕哲的下文。
被当成是幻觉的容少主继续道:
“是的。”
“那晚因为太过愤怒,没有能够留下来活口。”
“至于那些尸体,想来已经被公主府上的人处理了。”
容慕哲说的不错,今儿晨起发现的那一批尸体,已经被暗卫所送去阳州城府衙了。
阳州城府衙的人急急忙忙的叫了仵作验尸,发现伤口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且那等快狠准的手法,像是出自江湖中人。
这批黑衣人是谁送过来的不言而喻,阳州城知府杨箕叫仵作验尸,只不过是想要掩盖此事而已。
只是他瞒得过旁人,瞒不过暗卫啊。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明楼的人。
强强联合,很快就把这批刺客的底细给扒了出来。
这已经是两天后。
谢明珠得知此事后与容慕哲说了说,后者道:
“公主尽管去办,一切有我。”
于是,敏和公主谢明珠,大笔一挥,要了阳州城知府一家子的命,其余沾亲的,全部轰出阳州城,两代以内不允许出仕!
而后,等新来的阳州城知府上任后,又过了两天的功夫。
谢明珠这才启程离开。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好在越是靠近江南郡,四周的村庄越发的多。偶尔碰见有村子有空档的时候,谢明珠就会叫人使些银钱,去一些农户家里住上一夜,次日再继续赶路。
毕竟成天睡野外也不是事。
等到达江南郡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傍晚。
早就守在城门口的江南郡大小官员齐刷刷的冲谢明珠和容慕哲行礼:
“参见敏和公主。”
“参见定北侯。”
“免。”谢明珠抬手,底下的官员们谢恩站了起来。
“劳烦各位大人,本公主今日先暂时回去歇息。”
“明儿一早,定北侯自然会前往太守府点卯报道。”
“且本公主也是个不好说话的人。”谢明珠示意戚烟捧了一块黄布包了的东西过来,当众展开。
黄布内,赫然是叫下头官员齐齐变色的尚方宝剑!
“定北侯收好。”谢明珠示意容慕哲上前取剑:
“此剑有先斩后奏之权,明日,若是哪个托大的,你尽管收拾。”
“不要说本公主眼里容不下这等狂徒,父皇的眼里也是容不下的!”
容慕哲接了尚方宝剑,朝盛京城的方向跪下谢恩:
“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再拜谢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