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大帅府办公室里此刻已然是众将云集,一眼望去,奉军名将几乎全部到场,李景林,张作相坐在沙发里不知道说什么,乐的是前仰后合,张宗昌一个人盯着墙上的地
图发呆。
“听说浙军不大好啊?”一身笔挺军装的少帅张学良站在窗前,向他的知己好友郭松龄询问。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一败涂地。”郭松龄冷笑了一声。
张学良转身惊讶的问:“一败涂地?怎么会呢,不是说前几天还占尽上风,打的齐燮元连南京都弃了。”“是啊,可是孙传芳突袭仙霞岭,从卢永祥的背后捅了一刀,立时扭转了局势。”郭松龄有些感叹:“自来战场上的成败哪里有什么定数,谁能出奇,谁能致胜!陈乐山伏击
长兴,占尽了形势,可等着孙传芳率部入浙,形势又瞬间逆转,这不就是战争么!”
张学良点了点头,道:“郭兄之言有理。”
郭松龄又苦笑了一声,道:“还有一个消息,想来一定是汉卿感兴趣的。”
“哦?什么消息啊。”张学良笑着问道。
“江南战场明着是齐燮元主持全局,可是根据最新情报,似乎另有他人在暗中筹谋。”郭松龄道。“这是可以想见的,齐燮元是有名的常败将军,从来是打一场败仗,升一等官职,不过是懂得钻营之道罢了。论军阵之才,他可不是卢永祥这个跟着袁世凯从天津小站练兵
一路滚过来的老家伙的对手啊。只是不知这卢永祥是吃了谁得亏了,能让他栽这么大个跟头,想必是个厉害人物。”
“韩百航!”郭松龄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谁?”张学良猛地一转头。
“根据情报,韩百航奉命南下,先是赶奔福州,联合孙传芳,而后返回浦口,『逼』迫齐燮元交权,最后亲赴宁沪战场,逆转了江南战局。”提起这个男人,郭松龄叹了口气。
“又是他!”张学良转身踱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道:“当初与韩百航的一战,我与郭兄连折数阵,足为平生之耻,若有机会,我还要与他的第三师一决雌雄!”
郭松龄笑了笑,道:“汉卿不必心急,眼看着机会不就到了,直奉会战已不可避免,真打到难解难分之时,吴佩孚又如何肯放着这员悍将不用呢,想来相见之期不远啊。”
“大帅到!”门外忽然响起士兵的喊声,众将都起身相迎。
东北三省巡阅使,大胡子张作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当了这么多年大帅,可这走路的姿势还是当年做土匪时候的模样。
“大帅……”
“老哥哥身体不错?”
……
许多在外领兵的老将们许久未见张作霖都上前问候,张作霖个头不高,仰个头一个个看过去,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妈了个巴子的,好不容易这帮子老兄弟凑了个全乎,却又是为了打仗的事!”张作霖神情有些遗憾,一屁股坐在办工桌的边上,说道:“姓吴的自以为天下无敌,今天灭了
这个,明天废了那个,咱们这回要是让他再拿下了浙江,嘿嘿,下一个恐怕就轮着东北了!”
“滚球去吧,狗娘养的东西,喊他一声常胜将军,他真以为自己从此天下无敌了?狗屁,要我说,直接发兵北京,抽他娘的!”张宗昌骂道。
“唉,别说,俺还真就是这个意思,抽他娘的!”张作霖话一出口,全场哈哈大笑。
只有张学良和郭松龄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张学良说道:“爹,听说江南形势可是岌岌可危了,此时正值直系大胜,锋芒正盛之期,恐怕不能太过乐观。”张作霖没说话,这群陪着张作霖打天下的老兄弟却都看向了他,目光里充满了嘲笑,就好像听见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说的傻话。张学良清楚,这些人对自己的尊敬都来
自于父亲的权威,一个个自持战功倚老卖老,打心里没把自己这个少帅放在心里。
“小孩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嗯,想着先探探姓吴的底子,我看可以先发一封信函过去,先礼后兵。”张作霖总是要撑着张学良的。
“嗯,大帅说的对。”众人齐声迎合。
“但是这个战备得提前准备,汉卿,宣读命令吧。”张作霖往椅子里一坐,张学良立正称是,从桌子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封文件来,念叨:“命令!”两字出口,所有人肃然起立,张学良不缓不急的念到:“此议!此战分兵六军,第一军军长姜登选,第二军军长李景林,第三军军长张学良,第四军军长张作相,第五军军
长吴俊升,第六军军长徐兰州。”
除了张学良,其余被点了名字的五员将领全都出列行礼。
“具体的分派会下发各军军长,请按照大帅的决议行事。”张学良说完退了回去。“三年前,咱们败了,这没什么好避讳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子输在吴佩孚这个王八羔子的手上,老子退出了北京,回到了这东北来,这几年,咱们也算是厉兵秣马,军力大增啊,可是他吴佩孚呢?啊,每天纠缠于直系各家派系的争斗,什么津派,保派,都他么是一群耍嘴皮子的玩意儿,哼,再加上北京『政府』本身就是个空壳子,说是统
领全国,什么曹大总统,其实呢,都是狗屁!他们到底能不能收上来一颗粮食的赋税?嘿嘿,大军阀套着小军阀,谁肯把白花花的银子拱手相送,那是要见血的!”
“咱们就不同啦,白山黑水,自古就是丰腴之土,有的是金山银山,我们打得起,他们可是打不起的。”张作霖说的是底气十足,众人也是不住的点头。
不得不说,此刻吴佩孚最忧心的便是这军资的问题,当他亲临北京,略一核算才发现所谓的北京『政府』,已经满本的赤字,入不敷出了。“电闻第三师师长韩百航,江南之战形势大好,此中韩师长的功劳,佩孚心中是一清二楚的。打仗上的事都交给韩师长,我是放心的,但是另有一件大事,需要跟韩师长商讨一二。今番江南战事,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南北皆有战事,张作霖已经再三警告,想必战火不远,而今北京『政府』财力枯竭,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没有军饷,没有物资,那什么跟背靠日本人的奉系决战?江南富庶,尤其是上海,那可是遍地黄金的宝地,我想韩师长战争之余在江南筹一批军饷,以致北方之用度,此乃决胜负之由,其
中沉重想必韩师长心中清楚,还望莫要辜负三军之托,切切。”
韩百航看完了这封刚刚转过来的电文,眉头锁的跟拧好的麻花,长叹一声,道:“北京『政府』都在做什么,到了这个档口,才发现没钱了?”
韩百航扔下电文,走到窗前,搞经济的事情,比起打仗更是复杂的多了。
“师长,支持战斗,那可是以万计的银元,咱们上哪搞去?”石头一听这个命令,差点眼珠子都登出来,这辈子也没听说过让个人筹军资的事情。
“不管怎么办,都得办!”韩百航心中大致有了个想法,不过是要得罪一些人了。“不过这倒也不是目前最着急的事情,卢永祥可动身了?”
“是的,根据情报,卢永祥于昨日晚间,带领自己的部队,已经从杭州秘密开拔,现在想来也快到嘉兴了吧。”
“嗯,不错,这个老兔子跑的还挺快,电令孙传芳,将杭州时局快速稳定,而后火速向嘉兴方向用兵,南北夹击卢永祥!”“是!”虎子听令而去,韩百航坐在那里沉思着如何凑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