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何丰林被一阵似乎就在耳边的炮火声炸醒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炮声居然是从何丰林的背后响起,整个指挥所都『乱』成了一锅粥,何丰林彻底暴怒了,上半宿还在阵地前玩命冲锋的苏军怎么忽然肋生双翅飞到自己的背后去了。最让人无法
接受的是,人家都已经飞过去了,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指挥官能够向他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长官,查到了,我查到了,是黄桥渡!”“黄桥渡……”何丰林拿着铅笔沿着宁沪线一点点的往下找,终于在安亭身后,发现了那个只有黑点大小,半点都不起眼的黄桥渡。何丰林用红『色』铅笔在黄桥渡的位置勾了一笔,图上只多了这一笔,可是眼下
的局势整个都已然逆转。
黄桥渡虽小却前后连接安亭与南翔,安亭有兵,南翔屯粮,当黄桥渡被攻下之后,安亭势成孤军,可谓是无粮无援。“韩百航你可太有胆『色』了!”何丰林的话不知是恨,还是服。派遣团单位以上的兵马直线对穿,绕过安亭阵地直取黄桥渡,这无异于要让一只大象从别人的身边走过,还要做到不让与大象擦肩而过的人发现
,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可就是这么一件听上去可笑的事情,偏偏让韩百航做成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顺过来了,难怪韩百航亲自到了安亭前线,难怪他不计损失拼了命的在主阵地上近乎疯狂的进攻,难怪……
“瞎子,我浙军上下都是瞎子!瞎啊!”何丰林骂了一句,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何司令,当下之事我浙军已然势成骑虎,进退两难啊……”这个时候,一干将领有都有了深思远见。
“长官,我看还是分兵吧,苏军毕竟兵力不足,只要我们散开了撤退,终究可以大的保存实力,身后就是上海,十里洋场在手,便是苏军再多又能奈我何?”
“不错,不错,若是再迟疑不决,一旦黄桥渡被占领,我们立刻便是腹背受敌啊,到那时想走就来不及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何丰林低声说道。
“司令……”
“都给我滚!”何丰林彻底失控了,一把将桌子上的摆设全都弗到了地上。
“这,这……”众人支吾了两声,也就都退了出去。
安亭,苏军指挥所
“哈哈哈,韩司令呢?”宫邦铎难得朗声大笑,拿着张电文,激动的直往里闯。
“邦铎兄何事如此开心啊?”一个人从里头推门出来,可不正是韩百航吗
“韩司令啊韩司令,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哈哈哈……”
韩百航端起来,装模作样的说道:“老兄说的何事?我姓韩的值得人佩服的事情可是不少。”
宫邦铎自然听得出来韩百航是故意打趣,拿手指指点着他,笑道:“你这人啊!”
韩百航哈哈一笑,道:“老兄里头坐。”
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宫邦铎忍不住再次提起,道:“韩兄弟,你是什么时候把一个旅送到黄桥渡去了?”韩百航笑道:“说起来也没什么,我来的时候管中央军第十四师师长靳云颚老兄借了一个旅,我呢便衣而来,至于十四师的那个旅便是昼伏夜出,一路潜行。而后等我这边接管了指挥权,便猛攻猛打,让浙
军无暇他顾之际,这个旅就从安亭侧翼对穿了过去,直扑黄桥渡了。”
“妙啊,真是妙啊!”韩百航从怀里掏出来一副折了七八道的地图,展开来,宫邦铎定睛一看,果然不错,上头红铅笔画的线条可不就是靳云颚的那个旅一路行军,潜伏,对穿的安排么。对穿敌人纵深阵地这事儿,说起来简单
,可实际上最是困难。“韩老弟,你这可是拿了个棒槌往人家何长官的眼珠子上扎啊,可最令人称奇的是,他何丰林的眼眶子里居然还真就『插』进去了这么大一根棒槌!”宫邦铎说起俏皮话来,居然如此清奇,韩百航一时没反应过
来,这真的是平常一丝不苟,总是斯斯文文的宫邦铎?
宫邦铎挠了挠头,似乎知道韩百航在想些什么,说道:“卑职平素是严肃了些,但谁又不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宫邦铎的话让韩百航心中一软,心道:是啊,说到底,我们都是寻常人呐。
“师,师长……宫司令在啊。”高洪义向两个长官行了个军礼,韩百航的回礼漫不经心,可是宫邦铎却是认认真真的向高洪义敬了一个礼。韩百航的几番动作,均是雷霆手腕,哪一次不是搞的天崩地裂,宫邦铎能捱到此时还真该多谢谢这位高洪义高团长,虽然宫邦铎心中有数,高洪义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暗示,恐怕都是韩百航授意的
,可即便是这样,该表现出来的感激也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二位司令,你们看看谁来了。”高洪义一撩门帘,一个军官一低头,从外面进来。
这人中等个,四十多岁,面『色』黝黑,身体结实,倒有些像乡下种地的农民。宫邦铎没见过此人,正自疑『惑』,却见韩百航哈哈一笑,道:“云鄂兄,你怎么来了。”
俩人互相敬礼之后,握了握手。
“我老靳可是千里送京娘,就凭这份仁义,你老兄可得好酒好饭的犒劳我才是啊。”靳云鄂朝着韩百航的肩头拍了拍。
“哦?百航兄弟的红粉知己卑职可是想见见,看看是哪个倾城之貌居然拿下了我们的韩将军!”宫邦铎打趣道。
“你将小雅带过来了?”“韩,韩大哥!”门外怯生生的一个声音,带着点福州软绵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