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两人休息一晚,就跑到农科院,谢长风去找研究饲料的,小慧寻找研究果栽的。
接待小慧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很慈祥,说出的话,却让小慧很心凉:“没有枝条可以给你,种子也不能种。”
小慧立刻就愁上眉梢:“那怎么办呀?有卖种苗不?”
“你有没有去当地的苗圃问问?”
“我问过,有水蜜桃和杏子,还有国光苹果、黄元帅苹果,就是没有富士苹果。”
老头安抚地笑了一下:“年轻人,别急嘛,你可以买一些海棠果的种子去种,然后找接穗嫁接,你会不?”
小慧摇头:“我可以去学,那个不难。”
“嗯嗯,肯学就行,喏,我这里有些资料,你看看。”
这是一份油印的果树栽培学习资料,小慧一目三行,大致看了一下:“哦,海棠果的种子还得处理?”
“哎,对,等长出来了,再嫁接。”
“今年种,明年嫁接?”
“也可以秋天嫁接,这个难度大,你有接穗吗?”
“哪里能买到接穗?”
“我知道几个农场有,就看你能买到不。”说着,老头拿张纸,写了几行字递过来。
小慧看着培训资料:“老师,这培训班还办不?”
老头笑:“这是一个农技校办的班,我只负责编写教材,你要是想学,我可以帮你问问。”
“谢谢老师!”
老头拿起电话,拨通,问了几句,放下,拿笔又写了地址、电话、时间以及学费给了小慧:“好了。”
“谢谢!”小慧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闻喜煮饼,“这是我从晋省带的土产,老师您尝尝。”
“不用,不用。”
小慧也不管他拒绝不拒绝,放下就跑了:“谢谢老师!”
买接穗的事情,小慧只能拜托谢长风和谢耀东了,没想到却是谢家换帮了忙,他以前在某个农场劳动过几年,认识那里的人。
谢家换打电话过去,那边听说他愿意高价购买接穗,还挺高兴——这时候都是计划经济,农场冬季和春季的剪枝,居然没人要,一般是当柴禾烧,真的不要太浪费。
全国还没有大面积推行土地承包责任制,粮食生产才是最主要的,没有人意识到要种苹果,哪怕是红富士这种好吃又耐储存的优质品种。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小慧特别高兴,又跑到农科院的营业部,买了几斤海棠果的种子以及育种的药品,回家让谢耀东帮着找了一个纸箱,将东西包装好,去邮电局寄给张大斌。
之所以这么急匆匆,是种子必须冻一下才能发芽,幸好这年月比后世冷,不然,春节过后,天气很快回暖,达不到“冻种子”的温度。
都怪这年月经济不发达,没有新种子,这种陈年种子还得“醒”一下。
同时,小慧还写了一封信,抄写了种子处理的方法,让他早做准备,然后,要他过了正月十五,就带闺女秀儿来京城,父女俩分别去参加培训。
从农场买接穗,那边要做保活处理,然后,雇车送到晋省,一千多公里的路途,保证接穗不会干死,也是个麻烦,到了地头,还要嫁接,这么多手续下来,一棵苗木,怎么也不会便宜了。
谢长风从农科站回来的比较晚,手里拿了不少的资料:“没想到鸡饲料这么麻烦,还得养蚯蚓,把蚯蚓晒干,磨粉,再加麦麸、玉米面、维生素,还要一些矿物质,咱们人吃东西,也没有这么精细。”
小慧被逗得哈哈笑:“不服气?”
“服气,不服气能怎么办?”谢长风说着,叹口气:“我终于明白你弄小小的一个工厂,为何忙成那样了,想做实事,还真难呐。”
“万事开头难嘛,弄顺就好了。”小慧安慰他。
“你还想把厂子迁到城外,恐怕没法达成了。”
赵民有信过来,说是租赁土地的手续挺麻烦的,不知什么时候能批复,一旦手续办好,他立刻就通知这边。
小慧原本打算假期就把这事搞定,现在只能放弃计划。
“那就好好过个年!”
“好!”谢长风也高兴起来。
“不必非要养蚯蚓,养黄粉虫也行,张营村养猪场就有黄粉虫养殖,你让肖毅安排人去学习,他面子大,这个应该没问题。”
从头到尾,肖毅几个都没有想到,粮食不好买。人吃都要凭粮票购买呢,鸡有粮票吗?书生意气,就是指这个,有时候想法会脱离实际。
小慧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这个,是不想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还有就是,农村改革已经拉开帷幕,土地承包责任制一推开,农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些地方,不再是粮食不够吃,而是生产的粮食卖不掉。
粮食转化,这也是一些产粮地区领导发愁的事情呢,方城县这一片,土地平整,有井水或者河水灌溉,乃是产粮的好地方。
办好了分摊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小慧和谢长风每天陪着谢家换去潘家园淘宝,以报答他帮忙购买接穗的“恩情”。
谢家换已经五十多了,却没有发福,身板挺直,气质儒雅,一看就是那种有文化有修养的。
不过,这不过是表面现象,一个到处踅摸古董的人,怎么可能厚道淳朴?
他又把自己的工资花光了,在家被陈婷唠叨得没个待的地方,就跑到弟弟家找儿子,没想到小慧也在,干脆带着这辆出去逛,一面展示当父亲的关爱,另一面,看上什么好东西了,还有人帮着掏钱。
哪怕东西不是自己的,难道两个孩子,还不让他把玩几天?
潘家园的市场还没有真正形成,只有寥寥几个爱好者,傍晚时带着东西在这里摆一摆。
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头,蹲在一块红布前,红布上放了好些古钱币。
谢家换走过去,站着扫了一眼,就不屑一顾地往前走,小慧咦了一声,老头立刻来了精神:“姑娘,姑娘看上什么了?给你便宜。”
“她什么都不懂。”谢长风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拉着小慧准备走,但老头使劲说好话,他心软,也就停下脚步。
谢家换一脸无奈地在摊子前蹲下,看着布上的钱币:“这也拿出来呀?袁大头、孙小头,这些当年发行量太大,不值钱,还有这个乾隆通宝、雍正通宝,一看就是私铸钱,不是官办钱局出的,更不值钱。”
小慧知道,铸钱的厂子不同,古钱的价格也不一样,看到谢家换这么说,她以为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