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随着阵阵皮鞋踩地的声响逐渐逼近,一张傲然且不可一世的面庞映入蓑翁与秦离的眼帘。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慕容不容身后跟随着数位武神境武者,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蓑翁与秦离,神色间满是傲慢。
“让你的父辈出来与我谈!我找他们是为谋事而来。”
见来人是年轻儿郎,蓑翁把秦离拉到身后,眼中划过寒芒。
“好啊!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够资格和你谈咯?”前段时间的慕容不容因为在高贵酒楼吃喝玩乐还被慕容宇惩罚了一顿,心里头一直都憋着火。
今天,也是时候该发泄发泄了。
“给我办他!”一手挥下,他身后的数位武神境武者一拥而上,朝着蓑翁攻伐而下。
身为高段位的纨绔,慕容不容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头的不简单,只不过借此装傻充愣,发泄那压抑许久的怒火而已。
反正身后就是那堆慕容家老东西,他有什么可顾及的,倘若这老头身份惊人,最后他慕容不容最多被说个无知再惩罚惩罚而已。
冷观蓑翁与自己家的武者对垒,慕容不容回眸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嘀咕:“果然,这堆老东西,就是想利用我试探试探这蓑翁的深浅。”
这才是他一出来就直接动手的原因。
大殿之中,十九位慕容家长老坐在其中入定修行。
刹那间,慕容宇睁眼。随后其余十九位长老像是受到什么感应一般纷纷抬眸看向主位之上的慕容宇。
“这老头说是来谋事的,诸位兄弟叔伯,你们觉得他来我们慕容家,所谋何事啊?”
慕容宇的目光从眼前的十九位长老身上一一掠过,淡笑道。
“谋事?我慕容家家大业大,不缺下人不缺供奉,洗衣做饭砍柴烧火更是有人争着干,要他个手脚不利索的老头做什么。”
慕容素有着慕容家众所周知的暴躁脾气,五大三粗的,狂得很。他感觉慕容家的威严已经受到蓑翁挑衅。
“他谋的什么事啊?我慕容家不养闲人!”
对于那高墙之外的蓑翁,他不屑一顾,就算他踏入慕容家门楣,那又何足惧哉,翻手捻灭便是。
“这话有失偏颇。”慕容宇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听慕容素那不过脑子的话他也感到头疼。
不过慕容素的出发点也没错,那小小蓑翁,到底是在谋求自身的营生差事,还是意在为慕容家的长远发展筹谋大事?
慕容宇把目光转到大长老慕容鲜卑身上:“大长老如何看待这件事?”
慕容鲜卑抚着胡须,眼中透过一道睿智的光芒。“他既然明目张胆的打上来,那所谋之事,定与我慕容家的发展有关。”
每个家族都有睿智者存在,只不过强弱而已,如果说西门卧雪是西门家的智慧之眼,那慕容鲜卑便是慕容家的智慧之囊。
而能居在睿智者之上的家主,虽不一定说比前者强,但就算弱也弱不到哪里去。
慕容宇点头,正打算把目光投向其他人,这时,一阵清脆之音炸开,慕容家的琉璃门直接被打得粉碎。
在慕容宇等人凝重的目光之中,蓑翁一手提着慕容不容,一手拉着秦离从破碎的琉璃门中走了进来。
“好胆!老不死的,打我孙辈,杀我慕容家之人,你是不打算活了吗!”慕容素握紧拳头,第一个站了起来,双眼锋利的看着蓑翁,瞳孔之中被怒火所填满。
“士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家其他长老哪里受得了这般鸟气,操起身旁的武器,虎视眈眈的盯着来人。
在京都这块土地上,仗势欺人一般都是他们欺负别人,想不到今天被一个老头打上门,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慕容宇是谁?”迎面慕容家长老那仿若要把他生吃活剥的神情,蓑翁置若罔闻,从容淡定道。
“慕容家有一场机缘置于抬头三尺,这场上天给予的造化可遇而不可求,是否要,取决于你们的态度。”
说完蓑翁话锋一转:“如若你们不符合条件,我便转赠其他家族。”
“到时候,你们慕容家悔之晚矣。”
修行之人,最在乎的便是机缘与造化;听到蓑翁这唬人的话,除了慕容素那阴厉目光之外,其他长老你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宇走到慕容素身前,他先是看了一眼蓑翁,随后把目光往大门外投去,大门之外的台阶上残肢断臂,血流自上而下,鲜红之毯铺满长阶,除去先前死的那些执勤者,剩下的武神高手皆是断手断臂,倒在上面哀嚎,并没有什么致命伤。
“我是慕容宇,阁下是谁?”
慕容宇拱手,态度恭敬,并没有因蓑翁的机缘与造化之言而被镇住,眼神平静,目光之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我乃长孙公望!”
“传言天山之下有一丘陵,名为公舒望,公舒望其巅有一老神仙,原来就是您啊!”听到长孙公望四字,慕容宇怔在原地,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晚辈慕容宇,拜见老前辈!”
他九十度深鞠躬,比原来恭敬了何止一倍两倍。
长孙公望自报家门之际,长老们皆面露疑惑,那神色仿佛在记忆深处努力搜寻,感觉此名似乎与某个神秘所在有所关联。
待慕容宇道出其来历后,众人顿时大惊失色,慌不迭地纷纷跪下参拜。
即便是如慕容素这般骄傲暴躁之人,此刻也全然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接连磕下三个响头,以求能宽宥方才无意间犯下的冒犯之罪。
长孙公望,提起这个名字,或许有的人并不知晓。
但若是说起公舒望之巅的老神仙,在修武圈那可是如雷贯耳。哪怕是普通民众中,亦流传着公舒望之巅有老神仙的说法。
这是神只,武域大陆上最为神秘的一个强者。
“所以这场机缘,你们是要?还是不要?”
长孙公望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计较刚才慕容家冒犯自己的意思,这也让慕容素等人暗松了一口气。
无人知晓的是在听到长孙公望的名号之后,他们早已吓得腿脚发软,后背被冷汗打湿。
“要,为何不要!”
慕容宇磕了三个响头,看那门外的血流心里都舒坦了许多。
“老爷爷,我肚子饿了啊!”骤然间,在这寂静得落针可闻的氛围里,秦离那尚显稚嫩的孩童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四周的可怕沉寂。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大鱼大肉吗!”
大殿之外,阵阵肚子的咕噜声响彻,引得慕容家诸位长老哄堂大笑,原本寂静且压抑的氛围顿时轻松了许多。
“大鱼大肉?管饱!”
在长孙公望的示意下,慕容家包括慕容宇在内的二十位老骨头纷纷起身,将这爷孙俩迎进大殿,其态度极为谄媚,那叫一个不得了,进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长孙公望暗骂秦离那小破孩没出息,随后带着秦离上了慕容家饭桌。
午饭过后,大殿内长孙公望为慕容家发展向慕容宇悉心规划。慕容宇聆听间如沐清风,顿感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嘴角不由泛起一抹深意暗藏、似有谋划的笑容,且愈渐浓郁,在脸上缓缓蔓延。
“慕容家成败皆在你们,我不会出手帮你们去争夺,既然是机缘,那便是机会与缘分。”这是长孙公望走前曾告诫的话。“我只负责指引,你们才是执行者,更或是获益者。”
长达三个时辰的秘谈结束后,夕阳西下,当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慕容家,且下弦月初生之际,长孙公望拉着秦离走下台阶,渐渐远去。
“局,真是妙得很呐!”
慕容家大门之外,目送长孙公望与秦离消失在目光尽头,慕容宇长叹一声,嘴角再次泛起那深意暗藏之诡笑,眼中有寒芒流转……
慕容宇所不知的是,或许在此局之外,尚有另一局在悄然等待着他,所以最后谁是棋子,谁是棋手,谁是执刀人呢,这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
小局藏大局,大局之上为天道,天道之上是否还有人布局呢,芸芸众生;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谁也不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