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早朝,可是吓坏了不少的大臣。
纵使他们在朝为官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大殿之外,十几个官员排成一排,躺在一张张长木凳上。
身侧站着的宫人拿着长七寸宽三寸的板子,每打下去一板子,就伴随着一道哀嚎。
那凄惨的哀嚎,传入内殿中,回响的格外凄厉。
让原本有事禀奏的大臣,都不敢吭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成为外面的一员。
知道内情的几位尚书,则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心态格外的稳。
不安分做份内的事,三天两头的关心皇上娶不娶后,纳不纳妃嫔,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唯一幸免的顾大人,小幅度的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改日还是写封信,告老还乡吧。
大殿之外,那凄惨的哀嚎声渐渐的变小。
二十大板打下去,身子骨弱的大臣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那身上的衣服已经黏连在了打出血的皮肤上,看着格外凄惨。
在随安的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朝中所有大臣都立刻跪下行礼,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大殿。
屋子外的大臣,则是被侍卫托着,朝着宫外送去。
晕死过去的大臣,均被两个侍卫架着,双脚在地面上拖拉着,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顾卿礼下了早朝,难得没有去上书房,而是转身去了偏殿。
若是在往常的时候,姜念肯定还在睡着。
可是今日,她起的格外早。
在顾卿礼上朝的时候,姜念就一头扎进厨房中,开始做药膳。
做药膳需要的食材很多。
有些食材,在头一天晚上,姜念就给泡下了。
浓郁的香味从厨房中传出,吸引了刚刚走进偏殿的顾卿礼。
随安见顾卿礼的步子一顿,就上前一步,解释道:“姜姑娘如今正在厨房中,给陛下做早膳呢。”
顾卿礼低低的应了一声,步子一转,朝着厨房走去。
站在厨房的门口,他就看到小姑娘在里面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她穿着一身厨娘的衣裳,挽起袖子,白皙的手指握着一个臼子 ,动作利落的捣弄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姜念随意的瞥了一眼。
见是顾卿礼,她暂时停止手中的动作,轻轻的咦了一声,“下早朝了?”
姜念怎么感觉,他今日下朝的时间比随安说的要提前了不少。
“嗯。”
顾卿礼走到姜念的身侧,抬手将她头上凌乱的发丝梳理整齐,垂眸看向她臼子中白乎乎的东西。
顾卿礼询问:“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多出来的山药,我打算再做一份山药泥尝尝。”
姜念将它拿起来,盛放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白瓷小碟中,又淋上一勺桂花蜜。
“这山药泥配上桂花蜜,味道特别好。”姜念将做好的那一份递给顾卿礼,“陛下尝尝?”
“好。”顾卿礼抬手接过来,舀了一勺吃下去。
甜丝丝的。
对上姜念带着期待的神色,顾卿礼夸赞道:“味道很不错。”
姜念笑了。
她将剩余的山药泥盛放到另一个白瓷小碟中,淋上一层桂花蜜,开心的吃了一大口。
这是姜念从小就喜欢做来吃的点心。
甜甜的,软糯糯的。
将忙活到现在做出来的早膳都端了出去,姜念就坐在顾卿礼的对面。
听着姜念对他介绍每一道菜,顾卿礼就含笑听着。
今日的早膳,用的时间要比往常多了小半个时辰。
宫中一片祥和,宫外确实闹翻了天。
那些阁老的心腹,一个两个的都跑到了礼部尚书的府上,你一言我一句的诉着苦。
前来看热闹的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则是坐在屏风后面,看着礼部尚书舌战群雄。
“啧啧啧,难怪他能坐上这礼部尚书的位置。”刑部尚书连连感叹。
这一张嘴,真是舌灿莲花。
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
“今日这些阁老的心腹前来,恐怕是想要他出面,提议纳那个宫女为后的。”兵部尚书沉声道。
他端起一盏茶,慢悠悠的品了一口,眉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纳哪个宫女为后?”显然刑部尚书没有跟上兵部尚书的思想。
“自然是那个能在水下憋气三刻钟的宫女了。”兵部尚书耐心的解释。
刑部尚书皱起眉头。
他们会愿意让一个宫女坐上后位?
等等。
若是让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坐上皇后,那对谁来说都没有威胁。
再劝说陛下开始选秀,择选妃嫔。
那这些阁老就有理由将自己的人送入宫中,做妃嫔娘娘。
到那时,再暗中拉那势单力薄的皇后下马,扶持自己人坐上后位,再诞下嫡子……
想到这里,刑部尚书倒吸一口冷气。
还真是好狠毒的算计!
看刑部尚书这个神色,兵部尚书就知晓,他已经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兵部尚书又是悠悠然的喝了一口茶,神色淡淡,“那你猜,皇上会不会娶了这个宫女?”
“不会。”刑部尚书想了想顾卿礼那杀伐果断的样子,小声道:“我觉得陛下杀了那群阁老的可能更大!”
在刑部尚书的心中,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能配得上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若是陛下想杀了他们,今日就不会只打二十大板了。”
兵部尚书拿起礼部尚书落下的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站起身来看着他。
“他快要撑不住了,我们出去帮帮他?”兵部尚书提议。
“也好。”刑部尚书点点头,摆出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跟着兵部尚书从屏风后出来。
礼部尚书这才有功夫,多饮一口茶。
宫外发生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顾卿礼的耳朵。
事情是上午发生的,下午就被顾卿礼知道了全过程。
“看来孤还是打轻了,不好好闭门思过,还让心腹继续劝告。”
顾卿礼垂眸,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语气幽幽。
在大殿中跪着的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侧边坐着的姜念,自然也将这些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越陷越深了。
她看着手中的宣纸,轻轻的眨了一下墨色的眼眸。
娘亲曾经说过,妄图算计她的人,都可以反杀之。
手中蘸满了墨汁的毛笔,悬空在宣纸上空,滴下一滴浓墨,在白色的宣纸上肆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