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食言了!
他不只笑,还笑的险些满地打滚!
兔耳气的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举手要打。
可李淼不怕他,将身一挺,嗷嗷道:
“你打,你尽管打!前心是你闺女,后心是你儿。我看你是舍得打女儿,还是儿子。这么乖巧可爱的亲生子,也亏你这当爹的能下得去手!”
听了这话,刚刚还怀抱着婴儿的女子,惊着声走到李淼面前:
“小兄弟,你说你身上这两个,是他的孩子?”
“怎么不是。”
“可他非说这两个是你的孩子啊?”
“大姐,你别受他骗,别说我身上这两个,就是您怀里抱着的两个,也都是他的儿。你看看我才多大,有那本事吗?
都是这老东西,平时造得孽,如今一下事发了,天掉下四个宝宝,也不知道这家伙上辈子积了什么福,竟然生下这么四个漂亮宝贝。唉,可恨可恨,福气福气!”
女子正色与兔耳道:
“这个小兄弟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些孩子都是你的?”
兔耳骂道:
“你听他胡说,这人嘴巴里没一句真话。”
李淼赶紧举手,指着自己鼻子:
“大姐,我发誓,这几个孩子没一个是我的,我要是说了一个字假话,管叫天打五雷轰!”
女子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敢不敢发誓?”
兔耳性高,嗤之以鼻。
李淼又帮腔道:
“不是他的,他怎么能大夜下涎着脸来求大姐您?不是他的,我能大夜下陪着他走这一遭?您看这布裹的,密密实实,实在是父子连心,心痛的了不得。”
女子目注兔耳半晌,忽儿嗤声一笑,拔下头簪,走两步,将台前油灯挑亮。
旋又将孩子们一一解下,一个个横放在自己自己床头。
她的绣床很是宽大,簇新的大红被头,宛如初嫁的新妇。
她一气呵成,挑灯,铺被,置放孩子。一丝不苛,一丝不错,手稳脚稳,气定神闲,到这时,李淼才瞧出这妇人的不寻常起来!
“我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不是真的是你的。你既然能把他们带到我这儿来,足见你对这些孩子的珍视,所以我就当他们是你的孩子。
既然是你的孩子,我自然小心管带,只是我这里实在不是养孩子的地方。几日还行,时间久了,必生乱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兔耳挠了挠脑袋:
“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哪怎么行?孩子不比大人,可以任你这样风来雨去,他们得要有家,有人照顾才行。你有钱吗?在我这里各样均需打点,少一些,都是乱子。”
兔耳抖了抖衣裳,做了个一贫如洗的动作。
女子看了,一声轻笑。
李淼帮腔:
“好呀你,吃白食吃到姐姐家里来了。你还真是能强撑,软饭硬吃,厉害厉害!可也不见你这张脸,比我强在哪里?”
兔耳早就心头火起,一扬手,卡住李淼脖子:
“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呢,你小子平时打劫也打了不少,把银子给我交出来。”
李淼边伸着舌头,边摊手:
“我脑子笨,家里从来都是少航管账,喝酒的铜钱有两个,养孩子的银子,一锭没有!”
两人一番争闹,一旁的妇人走到梳妆台前,对镜理了理自己发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装了。出门在外的男子汉都有钱不凑手的时候,现在没钱,我先垫上不就行了。”
“你听听,你看看,还是姐姐大人豪气。独你这么没用,丢我们男人的体面。”
哪知妇人行至李淼跟前:
“小兄弟,钱我是借了。但你可是保人,他若是还不上账,我只能找你。”
末了,又丢了一句:
“童叟无欺,三分利。”
李淼吐了吐舌头,跑到兔耳身前:
“这婆娘你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厉害!”
“你怕了?”
“哪有,我开心还来不及。”
“为什么开心?”
“一为她厉害能制得了你,二来孩子们在她身边,我放心的很。”
此时妇人已回到床前,一一厮摸着孩子们的小脸:
“这些孩子都叫什么?”
李淼随口道:
“跟着他们老子,当然都姓兔?”
“姓兔?你姓兔吗?好古怪的姓。”
到这时,李淼才知道兔耳原来和妇人并不熟悉,连他的名姓都不知。正想打趣,就望见兔耳两眼烈火雄雄,险些能把自己烧死!赶紧改口道:
“不是‘兔’,是‘杜’,杜诗圣的‘杜’!”
妇人疑惑道:
“哪朝、哪代有位姓杜的诗圣,我怎么不知道?”
李淼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南唐对上北宋,错的一塌糊涂,又补救道:
“这几个孩子分别叫,杜锅、杜碗、杜瓢、杜盆。“
“‘锅、碗、瓢、盆’吗?哪有这样替孩子取名的父亲,虽说都是些轻贱物,好养活,可也太难听了些。你说是不是啊,小宝贝儿~。“
说完,补道:
“不如由我改了,就叫杜定国、杜婉儿、杜飘儿、杜展鹏如何?”
妇人眨眼之间,便将四个孩子想定,才思之敏捷,吓了李淼一跳,口里却道:
“孩子的名字,是跟一辈子的事,姐姐哪能说改就改。”
妇人回头白了他一眼,却是黑多白少,一嗔百媚:
“只许你‘锅碗瓢盆’,就不许我随口飘鹏吗?”
“许,许的很。别人不行,姐姐大人绝对可以!和姐姐大人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您大姓芳名呢?”
“我叫什么,先不说。你问我的名姓,怎么不先道一道自己。”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也姓杜,单名一个淼,‘烟波浩淼’的‘淼’!”
“淼?这么多水,怪道是嘴这么滑呢?他是你兄弟?”
后一句话却是问兔耳的。
李淼抢答:
“当然是兄弟,我和他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杜’的嫡亲兄弟。您看,我和他长的像不像!”说完,就来扳兔耳的脑袋。
不料,妇人眼色却一黯:
“我没想到你还会有朋友,而且还是关系如此好的朋友,这一来,我反而心定了。”
又展颜道:
“杜淼兄弟,我叫赵盼儿,文王赵武的‘赵’,左顾右盼的‘盼’!”
李淼笑道:
“哪能呢,姐姐您长这么美,明明是顾盼生姿的‘盼’!“
赵盼儿哈哈一笑:
“好你一张甜嘴,可惜你今晚来的迟,姐妹们都歇下了。要是早些,保准有的你乐。“
李淼听了也笑,回头又望了望已成猪肝色的兔耳。
不错,这里正是甘泉镇最有名的一座妓馆书寓,“自如居”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