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翎和言轲听了,都冷冷地别开了目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向天啸禁不住放声大笑,斜睨着薛炎,目光轻蔑至极,“唉!我以为我向天啸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无耻的!
“你说我陷害你,若不是花了上千两黄金请我来,老子认得你小子是哪根葱?
“你一心想讨好你那如花似玉的姜姑娘,你可晓得你那姜姑娘昨晚被我受用了一夜,已经是只破鞋了?”
薛炎脑中“轰隆”一响,脸色骤白,忽而又猩红一片,两眼直瞪着向天啸,心血狂涌,再也无法假作镇定。
“怎么,不信?”向天啸哼道,“不信你就去问问你那姜姑娘作晚是不是一夜未归,再不然就去白龙庙西北角后山腰找一找,说不定能替她收尸!”
“啊——”一时间,薛炎眼冒火星,气冲牛斗,面孔狰狞犹如猛兽般朝向天啸扑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两边的皂隶急忙上前挡住,揪着他跪倒在一旁。
“放肆!”袁统大喝,“公堂之上岂容你喊打喊杀?
“你勾结嫌犯谋害无辜,证据确凿,又扰乱公堂,先拖下去重笞五十大板,听候处置!”
左右皂隶立马将薛炎拖出了大堂,不一刻,堂外便传来薛炎的一声声惨叫。
袁统接着发落向天啸:“经查实,嫌犯向天啸,两年来,肆意玷辱残害良家女子七十余名,致使其中十一人因此丧生,余者或遭休弃,或含屈忍耻,身心受创,实乃恶贯满盈,百死莫赎!
“嫌犯已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现依律重责八十大板,并处以绞刑!待签字画押后打入死牢,明日上午游街示众,午时三刻行刑!”
判决一下,府衙外围观之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之后,许广等人依据向天啸的口供起获黄金九百两,袁统下令以其中三百两用来抚恤蒋博泉等葵县受害人户,余者尽数充公。
又命人去孟家告知留守的官兵和言家人撤离,并分发银钱安抚去孟家问诊的病人。
事毕退堂。
伏翎待袁统走出大堂去内院时便去找他告假。
刚到近旁,却见他正与言轲在聊着什么。
袁统瞥见伏翎,笑道:“你来的正好,正有话要同你说呢。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还带累你受了重伤。稍后去库房领一下医药费用,回家后安心将养身子。”
说着,又看了一眼言轲:“方才麓公说了,半个月后是你二人的重大吉日,干脆你就休上一个月,等一切事宜都处理停当了,你身上也好利索了,再来不迟,啊。”
“可是休息那么久,万一有案子……”伏翎有些犹疑。
自己身上的伤七八日便能好利索,没必要休那么久。休太久了,待在家里也无趣。
“无妨。”袁统道,“若有大案,人手不够,我一定马上派人去知会你。平常有何义他们几个能应付过来的。”
伏翎见如此说,便也稍觉安心:“多谢大人体恤。”
“千万别客气。”袁统笑容满面。有伏翎在刑房,省去自己多少心力!
这回他算是看明白了,连多地官府都奈何不了的通缉犯伏翎都能设法擒住,何愁别的大案办不了?
他只怕伏翎嫁入言家之后,言轲不许她再出来抛头露面了。
若她还能来府衙查案,多让她休几日假又何妨?
少刻,待袁统去了后院,伏翎望了望身旁的言轲:“你刚才和大人说了让我休假一个月?”
言轲淡淡睨她一眼,不答反问:“府衙是没人了么,还要你每日带伤来点卯?”
伏翎听得来气,睁大了黑亮澄净的眸子瞪他:“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告诉你,我身上有伤,你要是把我气吐血了,能得什么好?”
言轲嘴角微微一翘:“谁叫你生气了?
“别动不动就生气,多学着温柔大方点儿,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
伏翎闭了闭眼,长吐了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念在他这次帮了自己的份上,不与他一般见识。
兀自劝了自己半晌,方才冲言轲露出一点真切的笑容:“替我多谢风仞、苍明他们,这次辛苦他们了。”
“就只有他们辛苦?”言轲眉头一挑,显然对她这话表述得不够准确。
伏翎乌眸一转,明知他是何意,却故作茫然不解:“那不然还有谁啊?
“哦对了,还有孟大夫、温婆婆,还有我们刑房的何司吏、铁勇、曹靖、于飞,许捕头……哎呀捕房可有一大堆人呢,数不过来了。
“嗯,明日告假,得先去跟何司吏说一声。”
一面说,一面转身便走,好似忘了身后还立着个大活人。
言轲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行,真行……你赢了!
不远处的廊庑下,曹靖也正凝望着伏翎渐渐行远的身影。
方才他路过此处,见伏翎和袁统、言轲似乎在笑谈些什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真快啊。他不禁抬头仰望碧空,还有半个月她便要嫁人了。
不知以后进了麓国公府的门,她还能照常来刑房吗?
自己还能时时见到她吗?
言轲看着伏翎进了刑房后,便要先行回府。转身之际,瞥见了廊庑处犹自伫立着未走的曹靖。不过,他也只是极其冷淡地瞥了一眼,而后便全当没看见,高视阔步地离开了。
傍晚,伏翎回了家,一进家门便有人飞奔着去报知了崔夫人。
到了内院,便见崔夫人大步迎上前来:“可算回来了!你爹都担心坏了。”
一面说,一面站在伏翎跟前把她好一番打量,见她穿戴齐整,脸上也无伤痕,方才放下心来,揽着伏翎的右肩往正房去:“快进屋歇歇。”
“嘶——啊!”伏翎忍不住低呼。
“怎么了怎么了?”崔夫人惊得急忙松开手,“弄疼你了?不会是受伤了吧?”
“一点皮肉伤,过几日就好了。”伏翎不甚在意,笑道,“娘,我们抓到采花贼了,已经关进了死牢,明日便行刑了。”
崔夫人不免又忧心起来:“你一个姑娘家家抓什么采花贼?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和你爹多担心吗?人家姑娘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你反倒还送上门去。
“要不是你说有一大堆官兵保护你,还有麓国公也在,我们非把你拉回来不可。
“翎儿,为娘觉得这刑房的差事还是别干了,踏踏实实等着嫁入国公府当夫人多好!我让你爹明早便去同袁大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