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少卿大人吗?”
沐春园里青烟袅袅,过分浓厚的香薰香让人闻着刺鼻,刚踏进宋眠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伺候的女子各个都带着样貌诡异的面具,这也是他们着独有一份的特色。
不露面才能露真心。
“少卿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戏了。”透过面具能够看到一双丰圆的眼睛直视着他们二人。
管事东家一手扶着扇屏一手搂过宋眠的肩膀。
正想挣脱,发现沐春园里的男儿好似都是这模样,左拥右抱。
她轻咳一声,要装就装得再像一点。
两手从拂袖中抽出,单手搂过那肥硕的丰臀:“还不是因为想你了。”
开膛破肚那么多具尸体她都从未有反胃的感觉,说完这句,难受感直抵喉咙口。
傅宸川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宋眠白眼仇视着他,还不是要男扮女装,不然谁愿意搂这个臭婆娘。
别耽误了正事。
“这次专门来找徐术士,想再来欣赏他的木偶戏。”
管事东家指向了二楼说道:“只是今天表演结束了,平日都在二楼休息。”
两人顺着东家的指向,往二楼看上去,二楼全部被薄纱给遮掩住,往里探着看不清任何的模样。
身后听客朝着东家大喊一声:“今日的戏法可真是退步!”
两人并未在意,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刚踏上木制阶梯,宋眠的心一揪。
滴落状的血渍,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楼梯地面。
伶仃几滴的血滴让两人脊背一紧,空气中飘散着的异样味道铁锈味,是血液的臭腥味。
越往上走血腥味道越浓,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浓烈的血腥味让人瞬间意识到徐术士可能发生不测。
傅宸川停顿在木门面前,伸手护住了身后的宋眠,伸手将门推开。
血腥味扑面而来。
宋眠心一紧,他的尸身竟然被分成了两截。
尸体正对着木门口,身体正竖靠在墙面上,而他的头颅却掉在了地面。
宋眠嘴唇哆嗦了一下,她看过很多尸体,但死状如此恐怖的却是第一具。
背靠窗户,被风霜吹得尸体表面凝上一层寒霜,地面的鲜血凝结成冰。
肉眼可见死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傅宸川左右观察着房间内部结构,房间内并无打斗痕迹,甚至可以说出奇的干净。
掀开徐术士的面具更加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他的五官被活生生的剔去。
鼻骨断口处,那阴森的白骨清晰可见。
面容变得模糊一片,只能看到死者生前大概的轮廓样貌。
死得如此凄惨,怕不是对死者恨之入骨。
宋眠撬开头颅的口腔,里面的牙龈粉色玫瑰模样,牙齿的顶端和根部的连接处,呈现淤血状。
傅宸川眼瞳波动起:“这是?”
“玫瑰齿,是牙髓血管爆裂造成,后期出血引发形成了玫瑰色。”
“而只有人在窒息的过程中,牙齿的根部才会发生这种变化,玫瑰齿也是窒息表现的一种征兆。
宋眠解释着这一切:“有人将他活生生唔死,而且死亡时间也两日左右。”
和大将军府上的尸体一样,看来凶手出自同一人所为。
傅宸川却发现了疑点,倒吸口凉气说道:“但东家不是说他早晨才完成的演出,而观众皆知,他的木偶戏全长安无一人能够模仿。”
这倒是让人不解。
傅宸川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除了整齐以外,物件的摆设都是以左为便,甚至桌面上笔墨砚台的摆放都是以左。
台面上还摆放着用来润滑木偶关节的桐油,横着摆放成了一排。
“木偶术士应该是个左撇子,平日的习惯都是以左手为便。”
傅宸川的话语深深击打着宋眠的内心“不对!”
“这具尸体的惯用手应该是右手才对,拿笔墨的手指形成了老茧。”
除了手指,尸体的手掌心上也布满了老茧,这个位置的老茧,倒是她宋眠想到一个职业才能形成。
那就是厨子,要不就是屠夫。
常年需要用到右手手掌的力气。
而且在尸体上还有一处重要的发现,他的左手小拇指关节处断裂,只剩下一截关节。
断裂面平整的锯齿状,像是被某种大刀砍断。
“这具尸体根本就不是木偶术士的。”
她看着这具无面容的尸体,充满了疑惑,沐春园说来也奇怪。
除去管事东家以外,里面个个戴着显眼的面具,不让人看到面容。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凶手为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才割去尸体的脸,混淆视听。
“我可以将死者的脸画出来。”
倘若是在两年前,傅宸川定会觉得此公子正在胡言,当初有多瞧不起,现在就有多佩服。
不然也不会让宋眠成为自己的心腹。
“那你就大展身手吧。”
宋眠打开自己的牛皮卷,里面除去仵作常用的刀具以外,还放着几支竹笔。
拿起一卷画纸就开始作画。
每个人骨相都对应着相应的皮相,都生有自己的轮廓。
美人画皮难画骨,这种说法对专业的画罪师来说有骨没骨都一样。
她指腹比对着头颅轮廓的大小,一笔一划勾勒出死者面容的模样。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死者的面容画像就画好了。
五官清秀看上去倒像是个名门贵子。
紧盯着画纸,神情严肃:“少卿大人,是否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傅宸川接过画纸,绷着张脸,这…不就是正在关押在柴房里的那戏子伶人?
“是不是今日被尸体吓到了,影响了。”
宋眠轻笑一声,抢过画纸一团揉捏起:“等我再画一副。”
静心坐下,脑海中却一直浮现出戏子伶人的模样,就算没有看到这个头颅,她都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相像。
“别画了,过来看。”
傅宸川将桌面上的木盒打开,里面放置着大将军府内的路线图,甚至还有一股细长的麻绳,以及用来操控尸体的鱼线。
“看那凶手就是他了。”
这麻绳应该就是用来勒断大将军和夫人的凶器。
宋眠拿起木盒中的信封,上面写着给大将军夫人的字样,但只是写了个名字,后面却空白一片。
纸面上的笔墨痕迹被擦拭过,看样子是左撇子才会留下的痕迹。
那明显凶手就是个左撇子,可尸体是右撇子,加上充满嫌疑的戏子伶人也是右撇子。
凶手又有意指明是孤影司的手笔。
到底有何用意。
“宋眠,尸体背后写着字。”
尸体背后再次浮现出唬人的把戏,木炭的印子在和热气的接触下浮现出了字印。
“太平盛宴,长安皆忘。”
“这…这意思是不是说长安要出事。”
傅宸川眸色一黯,眉头蹙紧:“不,凶手的意思是,太平大赦的那一天,长安街可能要死人。”
“可是,太平大赦那天从城外郊区来长安街的人上达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