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擦肩而过
王林淡淡一笑，对王富的抱怨不置可否。
他希望王富能变成似张显那般老成可靠，但如今看来，还离得挺远。
王富在麾下诸校尉中，对银子极为看重，办案的本事却差上张显好大一截，与门达相比更是不如，而且这月来的心思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般。
不过，王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王林也非刻薄的人。
打怀中掏出两张百两银票，王林交与王富，吩咐道：“今日出门走得匆忙没带现银，这二百两的银票你先收着，一会儿给崇文门的诸位弟兄每人五两银子吧。”
“五两？”王富低头粗略盘算，旋即搓着双手道：“此地只有三十弟兄，千户岂不是多给了五十两银子？那……”
“多出来的银子都归你！”
“嘿！”王富忍不住笑起来，拱手称谢道：“多谢千户！”
看着王富喜笑颜开的面孔，王林摆了摆手，正色道：“王富，贼人极可能妄想自崇文门出城，盘查之事可马虎不得。”
面对王林的告诫，王富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一幅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
“千户无需担心，卑职在东司房办差多年，盘查疑犯的本事比张兄还大呢。若那俩贼子打崇文门出城，保管不走脱一人。”
王林微微颔首，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几分。
不过，在崇文门外等候许久，依然未曾见到张显与庞玉的身影，王林不免有些着急，眉头紧蹙着，再次唤来王富。
王富听王林说起已派张显去寻庞玉，但直至这时也未曾见到张显回来，琢磨了片刻，拱手禀道：“千户，庞玉乃卑职引荐于毛百户和张兄，但此人性子怪异，若骤然请他前来崇文门，极可能此人会拒绝咱们。”
“嗯？”听王富亦对庞玉有如此评价，王林轻嗯了一声，暗暗琢磨起来。
今日派往京师九门的锦衣卫皆知晓净音与许玉儿的容貌，但唯独不知那名黑衣男子的容貌。
若本应将其在城门处挡获，却因如此缘由轻易放其走脱，哪怕救出许玉儿，再将净音寻获，也指不定会给许家留下后患。
见王林皱眉思索，王富揣摩片刻，低声说道：“若千户放心不下，可去城内瞧瞧，以卑职所料，只要千户亲自出马，那庞玉自会乖乖前来。”
王林能猜透庞玉的心思，知道王富说的话有些道理，而且将庞玉请来随王富一同盘查，也可完全杜绝那黑衣男子自崇文门走脱的可能。
但心里依旧对崇文门有些放心不下，王林犹豫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道：“我一时离开倒不打紧，但此处车马太多，得请马指挥加派人手方好。”
王富一听，心里直犯嘀咕：若真的加派人手，那二百两银子可就没剩下的了。
“千户，无需加派人手，弟兄们得了银子，自然干劲十足。况且还有卑职在一旁盯着呢，保管不会放过贼人！”
看了眼胸有成竹的王富，王林沉吟许久。
“就这么办，我去去就回。”
说完，王林骑马入城，往上回面见庞玉的地方而去。
……
城内，离崇文门不远处，一队马车正缓缓驶来，与王林相向而行。
打头的那两辆马车前，皆挑着面三角小旗，上书一个“包”字。随后便是十余辆载有行李和随行仆人的马车。
这打眼一看，便是京师大户人家的阵势。
吊在末尾的那辆马车上，一名身着青衣、头戴小帽的仆人正警惕地看向前方的城门，连那刚擦肩而过的快马也未曾注意。
王林虽然暗自着急，对沿街的车轿不太关心。可进入城内后却迎面撞过来，想不注意这队庞大的车队也不可能。
看见马车车梁上挑起的旗面，王林想了半晌，也未想起这是哪个包家的车队。
眼见着就要越过这十余辆马车，王林扭头看了一眼，目光突然怔住。
最后那辆马车上，驾车的仆人似乎十分眼熟，特别是下颌那道狭长的刀疤分外引人注意。
是在哪儿见过的呢？
可容不得王林细想，胯下的马儿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快速向前方驰去。
如此短暂的时间，马匹与马车交错而过，王林来不及细看那仆人的面容，眼中只留下道模糊的影子。
骑在疾驰的马背上，王林疑惑地回头瞧了眼身后的车队，轻轻摇头，继续往前赶路。
车队依旧晃晃悠悠，沿着大街向崇文门方向而去。
队尾那辆马车速度放缓，车厢里的人似乎被疾奔而过的马蹄声惊动，一只白皙的手臂抓住车帘边缘，轻轻将车帘掀开。
只是那手臂上赫然戴着串鲜红的玛瑙手链，格外惹眼。
听见身后的动静声，青衣仆人转头冷眼看去，问道：“这会儿即将出城，即便有刑部侍郎作幌子，咱们也得小心些，还不快躲回去。”
女子亦身着下人服饰，这时探出头来，虽被青衣仆人责怪了两句，却未依言躲回去。
“蒙能，咱们逃出来的这几个时辰里，四处皆有锦衣卫盘查。这时只要听见马蹄声，奴家心里就打颤。依奴家之见，要不咱们出城前放了那小贱人？”
原来，二人正是仓皇逃出咸宜坊的蒙能与净音，他俩已在刑部都吏周民的安排下，得到侍郎包德怀的管家关照，扮作一对仆人夫妻成功混入出城的包家车队中。
听净音这时倒后悔起来，蒙能不由冷笑两声：“怎的？你这时倒怕了？”
拐走许玉儿的主意正是净音出的，也是净音使计拿掺酒的米糕将许玉儿醉倒。
这时被蒙能反问，净音脸上有着几分怒气，可毕竟底气不足，只得闷声不言。
想着马车里那少女的清丽容颜，蒙能心中泛起火热，迟疑了片刻，把心一横，接着说道：“咱们既在刑部侍郎的车队里，怕个什么。包德怀乃刑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员，科甲出身的文官儿。难道官兵还敢不给左侍郎几分薄面？”
这时，躺在车厢里的许玉儿似乎听到车帘外的声音，忍不住轻轻挪动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