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非夜了解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看什么书,甚至她用什么牌子的卫生棉,他统统知道。
但是童朝夕不知道他的事,别说细微末节了,就连他每天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撄。
童朝夕觉得她大约就是属于那种没本事掌控男人的类型,爱上的都是像雾像风又像雨的种族。
去他的!
她把那些东西用饭盒装好,送给了在小区外面用粉底在地上写字求路费的人。
那人见只有吃的没有钱,很不甘心,拱着手不停地求她,想找她要十块钱。童朝夕想了想,退回到他面前,从他面前的盒子里拿了二十块钱出来。
“早餐钱,本来要五十,因为凉了所以我打折给你,等于我给了你三十块钱,不用谢谢我了。”童朝夕严肃地说道。
她说完,飞快地钻上了路边的计程车。那些包子砸到车窗上,吧唧地响,油糊了满车窗。司机火了,跳下车就是暴躁地一顿臭骂,把那个人吓得一顿飞奔。
童朝夕看着这一幕,觉得好好笑啊。世间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但是为什么像好快这么好的姑娘,总是别人来降她?
不行,她要振奋精神,降几个男人来对她心悦臣服!她拿起放在前面一位乘客放在后座上的宣传单,决定参加上面写的相亲大会偿!
“相亲大会?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你看看你的脸肿得像只肉包子,你还去相亲?”左佳佳捧着她的脸,给她擦药。
童朝夕看到了她放在一边的保温筒。
“给我的?”她拖过保温筒,准备享受享受闺蜜的爱心。
“拉倒吧,我给师兄的,他受了重伤,我要表达一下我的情义。”左佳佳把东西夺回去,飞快地盖紧了,神秘兮兮地说:“我里面放了符水了,他喝了以后就会对我产生感情,你别喝了,我还不想和你来场热恋。”
童朝夕朝她竖了竖大拇指,“你狠。”
左佳佳抱紧了保温筒,一脸向往地说道:“这时候是拿下婆婆的最佳时机,我要表现得更加贤惠一点才行。”
“我觉得你和我一起去相亲比较实在。我找一个银行职员,你找一个老师,这样最好。”童朝夕诚恳地建议道。
“童朝夕,晟非夜没帮你出头吗?难道那个女人真是他的?”左佳佳眼睛一瞪,把保温筒放下了。
童朝夕耸了耸肩,“不知道,不想问,没心情。”
“童朝夕,你这样不对啊,你应该灭了那个女人。”左佳佳趴下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然,你学学我,也给晟非夜喝一道符水?这是我大表姨给我求我来的,特别灵。她说以前她就是靠这道符水拿下了大姨父。”
“左佳佳你学这么多年的医生,你白学了?你觉得真有这样的符水。”童朝夕没好气地说道。
“你知道个屁……把衣服月兑了,我给你肋骨上擦药,”左佳佳一脸自信地说道:“我相信我大表姨,你是没见大姨父对她那俯首称臣的样子的,结婚几十年了,从没有一天改变过。”
“你大表姨打架挺厉害的吧?”童朝夕解开衣扣,随口问道。
“对了,她前是武术队的,后来在一次训练中把教练骨头打断了,被开除了。”左佳佳点头,弯下腰看童朝夕的肋骨,“乖乖,你皮肤真薄……”
“你隔远一点。”童朝夕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乖乖,你家晟非夜真是禽兽啊,连肚脐眼也没放过吗?”左佳佳又看她的肚子。
晟非夜在她的肚子和腰上留下了好几个吻痕……
这一定是昨晚的事!
晟大爷的!趁她睡着了在她身上亲个什么劲?
童朝夕气了个半死,下次趁他睡着了,就往他肚子上画只乌龟,脖子和脑袋就是他的小晟晟……
她想到这里更生气了,都这时候了,她怎么就能想到下一回还和他躺一块儿?她和他已经玩完了!
“你真不照个片吗?哎,月匈大有好处,垫住了!”左佳佳给她背上腰上擦药,小声说道:“我跟你提个意见行吗?”
“什么?”童朝夕扭头的看她。
“你去做个缩月匈手术行不行?”左佳佳嘎嘎地笑。
童朝夕不忍了,抓起保温筒就要往窗子下面丢。
“姐,姐姐,好姐姐……千万别丢,我的符水……”左佳佳急了,赶紧抱住她的腰。
这时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童朝夕的衬衣还在桌子上呢!
她一声尖叫,保温筒丢了出去。
来的是步慕月。
“晟非夜呢?”他黑着脸问道。
“不知道,滚出去。”童朝夕抓起衣服,飞快地套到身上。
“给他打电话。”步慕月把手机伸给她,死死盯着她。
“我的保温筒!喂,你这个细眼睛黄鼠狼,你赔我保温筒!”左佳佳趴在窗子上看了一眼,扭过头哀嚎道。
步慕月看也不朝她看,把童朝夕逼到了角落里。
左佳佳被激怒了,左右看了看,抓起了放在一边的注射器,猛地扎进了步慕月的屁股。
“说你眼睛小,看不到我就算了,你耳朵也聋了吗?谁让你闯入治疗室的?叫你号了?”
步慕月猛地扭头看她,俊脸扭曲,一手用力地拔出了稳稳扎在屁股上的针桶,挥起一掌就要打向左佳佳。
“你敢!”童朝夕猛地推开了他,愤怒地质问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非要和我过不去?我前世杀过你爹还是杀过你?晟非夜去哪里关我什么事?你的相好逮着我撞又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我没这么好欺负!让她等着坐牢吧。”
步慕月收回手,盯着她看了会儿,拿出支票本,写了个数字给她。
“这是赔你的钱,能让你买几辆破车了。”
“拿来。”童朝夕干吗不要?今年简直就是她的发财年!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争先恐后地来给她送钱。
“欢迎再撞,欢迎再赔。”童朝夕冷冷地指着门说:“滚出去。”
步慕月扭头看,外面一大群医生护士正在看他们。
“叫保安来,把这人赶出去。”乔牧匆匆赶过来了,护在童朝夕面前,盯着步慕月不放。
“不用了。”童朝夕摇了摇乔牧的袖子。她真没想到乔牧又跑来护着她。
步慕月深深地看了一眼童朝夕,大步走了出去。
“这黄鼠狼什么人啊?”左佳佳痛心疾首地看着乔牧,现在给他喝上一口,说不定等下被护着的人就是她了!
“他和昨天那个女人是一伙的。”童朝夕转过身,飞快地扣好衣扣,小声说:“乔牧真对不起啊,如果真的影响到你爸爸了,我会作声明的,你是见义勇为。”
“真没关系,我爸不会说我的。”乔牧扫到了她一片白细的腰肢,脸一红,飞快地转开了头。
“呵呵,脸红了,你还真纯情。”左佳佳走过来,抓着童朝夕的衣摆,往下用力拽了拽。
童朝夕穿上白大褂,轻声说:“我下午要去学院,你们忙。”
“朝夕。”乔牧追出来,担忧地说道:“这个男的看上去很凶,会不会为难你?不然你先去我家住上几天,我们那小区好歹是职工住的,外人不能轻易进去。”
“这怎么行?”童朝夕连忙拒绝。
“你不要误会,我家在里面有两套房子……可不是贪的啊!有一套小户型的是别人卖给我们的,绝对没有猫腻。我一个人住在小的那套里面,反正我这几天要住院,你就住我家去。”乔牧从口袋里掏钥匙给她,诚恳地说道:“朝夕,我对你好是我愿意的。绝对不是给你心理负担,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或者为你折磨我自己。大家都到这年纪了,我知道强求不来,我只是希望能做到一直希望做的事,不给自己留遗憾。”
童朝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接钥匙。她住在哪里晟非夜都能找到她,到时候把人招惹到乔牧家里去了,那更糟糕。
“那好吧……”乔牧想了想,低声说:“那……我让他们几个晚上保护你,去你那里可以吗?他们打牌,你休息你的。”
“晟非夜又不是死的,要你安排人。”左佳佳酸溜溜地说道。
乔牧叹了口气,退了两步,“也对,他不是普通人。”
“好啊,让师兄们去我家吧,我搬的新家,欢迎大家来作客。”童朝夕一口答应下来。
多叫几个男人回去,看晟非夜来了好不好意思留下来。
“啊……我也去……”左佳佳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回去找我大姨要符纸,你给我先把汤炖上。”
童朝夕算是服了她了!
但是左佳佳如此充满了斗志,这又正是童朝夕喜欢她的原因。为什么要向现实低头呢?为什么面对爱情永远只是仰望,不肯去大胆地追求一次呢?青春如此残酷短暂,就要活得不后悔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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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朝夕出来的时候,步慕月还在外面。
“告诉我,晟非夜在哪里,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晟非夜要和阮宝楼在一起。”步慕月双手背在身后,俯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彼此有利,你可以学着让自己聪明一点。”
“步慕月啊,就算我和晟非夜之前有多少不愉快,那也不会成为我出
卖他行踪的理由。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在未得到他的允许之下,我绝不会把他的去处告诉任何人。”
“你不怕我把你抓走?”步慕月双瞳骤然一缩,盯着她问。
“嗯,抓走我,是你亲自上,还是叫一帮男人来照顾我?毒打还是想怎么样?”童朝夕笑笑,大步往外走,“随你的便。我还真不怕死,我最近活得不怎么痛快,死了也成。”
步慕月看着她的背影,大声问道:“他去哪里了?”
童朝夕指天,“问天,天会告诉你。问云,云会带你去。”
“臭丫头。”步慕月抹了把脸,跳上车,跟上了童朝夕。
童朝夕先去买车,这回买了辆好一点的,得经得撞才行!她买了辆沃尔沃越野,只有样车,但是便宜一点。她爽快付钱,提车就走。
步慕月一直跟着她,去菜场,去花店……
三个小时之后,她到家了。
师兄们下班晚,起码七八点才能到,左佳佳稍早点,也要到六点半了。
童朝夕也不管跟进来的步慕月,洗菜煮饭,准备给左佳佳炖汤。买来的鲜花用水晶花瓶装好了,摆在显眼的位置上。
步慕月自己把她的房间参观了一遍,到厨房里来看她杀鱼。
“你怎么不买杀好的?”步慕月拧拧眉,看着她挽着袖子在水池里摁着鱼尾巴摇晃。
“现杀现煮的才鲜美。”童朝夕瞟他一眼,冷笑,“你这种贵公子怎么会懂?”
“你会杀?你这是想淹死鱼?”步慕月抱起双臂,嘲讽道。
“有这个打算,把你一起淹死拉倒。”童朝夕把鱼从水池里拖出来,往地上一摔!
这动作明显就是鱼滑出去了,她为了面子装出是摔下去的。
那鱼倔强,生命力顽强,在瓷砖地上使劲地蹦哒,童朝夕捉到它,它就往外蹦,最后一下撞到了步慕月的月退上,沾他好几片鳞。
“你会不会杀?”童朝夕好不容易逮着了鱼,满头大汗地看向步慕月,“不然你等下只能看着我们吃。”
“哪个男人会做这样的事?”步慕月厌恶地打开了裤管上的鱼鳞,扫了她一眼,走开了。
呸……童朝夕骂道,死不要脸的,跟着她跑到她家里来,赶都赶不走。童朝夕怕报了警,这人没完没了的纠缠,等师兄们来了,他也就不好意思留下去了吧?
她盯着那条鱼看了会儿,把它丢回水池里,让它活着吧。
那左佳佳的呢?她想了半天,打电话叫外卖。
门口有脚步声,是师兄们,还是外卖?她走出去看,只见两个大厨推着餐车进来了。她的客厅这么小,步慕月居然想在她的客厅做饭吃!他占着沙发,一副晟非夜不来,他不走的架势。
大厨在煎牛排,做鹅肝。
童朝夕叫的火锅外卖也到了,一大锅子的羊蝎子,辣味十足。
“朝夕!”左佳佳快步进来了,一眼看到了大厨刚煎好的牛排,乐不可吱地嚷嚷,“哇,朝夕你真好,请我们吃牛排呀。”
她不由分说地把一块牛排端起来,张嘴就咬。
两名大厨看着步慕月,一脸惶恐。
左佳佳这时候才看到步慕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大声问:“怎么回事?童朝夕你想换人了?这个真不行啊,这个眼睛太细,这是桃花眼,烂命鬼。”
“你……”步慕月猛地站了起来,被左佳佳扎的那一针管,到现在还隐隐作疼呢!
左佳佳赶紧把牛排一丢,逃到了童朝夕的身后,紧张地问:“他为什么来?”
童朝夕摇头。
“你们走吧。”步慕月赶走了大厨,冷着脸坐下。
几个师兄都来了,见到步慕月,都很意外。童朝夕招呼大家去餐厅里吃火锅,步慕月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副誓死不走的样子。
阮宝楼对他这么重要啊?看上去花心的男人是不是都有这么一颗痴情的心呢?那个阮宝楼长相属于挺野的那种,性子也狂,步慕月和阮宝楼在一起,打起架来,会不会拆月毁星,摧毁地球?
师兄们买了一箱啤酒,左佳佳很快又喝多了,叨叨着要去照顾乔牧。师兄们和童朝夕其实话题也不多,很快就从马丁的事说到了医院的漂亮护士上面……
“你们听说没有,乔牧这下可能惨了,他在路上撞人的事成了一个借口,上头要查他爸爸。他妈妈今天都没来,听说是去求人了。”突然有人说起了这事。
童朝夕楞住了,乔牧白天看上去还算平静,没想到家里真的出事了!
师兄们也都喝趴下了,剩下她一个清醒的人,面对一个饿着肚子的步慕月。
他在抽雪茄,眯着眼睛,看眼前烟雾缭绕。
“再给你一个交换,我把乔牧的事办成,你告诉我晟非夜去哪里了。”步慕月掸掸烟灰,转头看她。
“嗯,你还是没懂啊!外面的人都为我倒霉透顶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童朝夕耸耸肩,咧着嘴笑,“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把我抓走呗,这样他就有理由打死你了。然后他去坐牢,我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