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伦敦的路上,徐文钰要转机回中国一趟。
我陪徐文钰回到桐市,她成长的地方。
08年的桐市已与我记忆中的桐市已经大不相同。
徐文钰在一所中学校门前焦急地等待着。
“青岑!”徐文钰向着一个赢弱的少年跑过去。
我站在不远处打量着那少年,阳光打在少年脸上,他与身边人说笑着,看到徐文钰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先是凝固了,随即用手背擦着眼泪,站在那里。
莫青岑那模样已与我记忆中在桐市见过的小男孩无法重合。
我看着徐文钰帮莫青岑取下书包,牵着莫青岑的手走到我面前。
“这是我弟弟,青岑。”徐文钰介绍着。
“青岑,他是我和你提到过到唐家的儿子。”
那年,我比莫青岑高出一头有余,我挺直了腰板对莫青岑说道:
“我叫唐书言,你叫我唐哥就行。”
莫青岑随意喊了我一声唐哥,便粘着徐文钰。
我看到走在我前面的徐文钰和莫青岑的背影,心里不舒服,干脆坐地上不走了。
徐文钰察觉到我没有跟上她,返回到我身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抬头看向她。
她歪头,瞪着我,似乎在说,你怎么不走了。
我抬起头就一直面无表情看着她。
我认为我在认真的表演生气。
徐文钰蹲下身轻声问我:“你是不是累了?”
我得寸进尺的把头别到一边,刚好对视上莫青岑在一旁审视的目光。
这小子个头不高心眼不小。
我假意笑了笑,又把头转向另一边。
徐文钰大概是我看出来我的无理取闹。
站起身,对我说道:
“我和青岑先走,你要是不跟上来走丢了,别怪我们。”
说着,莫青岑已经凑近徐文钰,催促徐文钰快点走。
“姐,我饿了。”莫青岑话是对徐文钰说的,眼睛确是看向我。
“好,我们回家。”徐文钰牵着莫青岑向前走去。
我坐在地赌徐文钰会回头。
结果赌输了。
看着徐文钰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嘴里骂了一句:
“这丫头忒狠了。”
毕竟是在桐市,我的银行卡也暂时保管在徐文钰那里,没有盘缠路费做后盾,我自然也变得能屈能伸。
我跑上去,跟在徐文钰身旁。
徐文钰看了我一眼,我看到她低头偷笑了。
我心里记了一笔,这是在桐市我人生地不熟,得听她话。
下不为例,我暗下决心。
莫青岑带着我和徐文钰回到他住的房子内。
徐文钰打量着他的居住环境,忽然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不和姑姑一起居住,你还太小了,自己搬出来住肯定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莫青岑躺在他的床上,拿起一旁游戏机说道:
“住在一起更不方便。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徐文钰夺过莫青岑手里游戏机,放在抽屉里。
“今晚的机票飞伦敦,这两天正好和学校请假了,所以有空回来看看你。”徐文钰说着。
莫青岑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我看着莫青岑的表情,挡在徐文钰面前,不让她看到。
然后转身对莫青岑用口型说道:
“收起你的脸色。”
莫青岑瞪了我一眼,忽然窜到徐文钰怀里撒娇。
“姐,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你一定回来的,对不对?”莫青岑的语气明显变得嗲了许多。
我正准备做呕吐状,徐文钰居然宠溺的拍拍他的头说:
“嗯,我答应过你的。你留在这里要好好学习,不要让我失望。”
我一声“呕”,吸引了徐文钰和莫青岑看向我这边。
我摊开手,表示我就是见不得眼前的场景。
莫青岑本来想吃徐文钰做的菜,我以时间不够来不及了极力要求去外面找家饭店吃。
就这样,我洋洋得意的坐在饭店的椅子上,坦然接受着来自莫青岑怨恨的目光。
男人,对情敌总是有一种明锐的嗅觉,
一如我对莫青岑莫名的敌意,莫青岑从第一眼看到我,我就从他眼神里看到了不友善。
吃过饭,徐文钰去结账,我找借口和她一起去,
“你对比你小的男生都这么温柔吗?”我没好气的问道。
徐文钰倒是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撇了我一眼说道:
“那是我弟,我不对他好对谁好?”
我气结。
“又不是亲弟。”我嘟囔着。
莫青岑走过来刚好听到我的自言自语,接话道:
“对啊,不是亲弟,所以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切了一声。
我唐书言不与小孩子计较。
我是这么想的,但看到莫青岑自然的挽起徐文钰的胳膊,我就悟到,有些小孩子着实不配我把他当小孩子。
我走上前,挽住徐文钰的另一边胳膊,
徐文钰明显是不适应我忽然亲昵的举动,站在那里停止了脚步。
“唐书言,你在做什么?”徐文钰瞟了一眼我挽住她的手,示意我放开她。
“走路。”我故意假装没懂她的意思。
“你走路就走路,还需要我扶着您吗?”徐文钰甩开我的手。
此刻我该心碎的,但是因为太了解她的脾气性格,反而觉得这就是我可以想到她会做的事情。
虽不心碎,但生气。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我赌气似的又把再次挽起徐文钰胳膊。
徐文钰又把我的手甩下去说道:
“他是我弟,从小就是我牵着长大的。你挽着我,那叫占便宜。”
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气到胸口痛的感受。
就是那种我本来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让徐文钰那张嘴说完,我顿觉自己无比龌蹉。
我捶着胸口独自快步走在前面。
一路上,莫青岑充分向我显示了有名分的重要性。
他一会把头靠在徐文钰肩膀上,一会让徐文钰帮他看看眼睛里的沙子,一会又指着某栋建筑在那忆往昔。
我频频回头,徐文钰视而不见。
就这样把莫青岑送回他住的房子。
我和徐文钰去机场的路上一言不发,沉默到快要登机时,我没想到我的泪腺这么没出息。
徐文钰看着红了眼眶的我,瞪大眼睛无法接受的看着我。
“唐书言你别别这样,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我同样瞪着徐文钰反问道:
“你没有欺负我吗?”
我比完比赛那么幸苦,都没来得及休息就陪她连夜坐飞机回中国,本来一路上幻想着两个人一起走她走过的路,顺便回忆一下童年往事,结果她连个挽她胳膊的名分都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