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紧,当即要求石期带我前去。
“殿下如今住在凉州驿馆,凉州守将已调集了最好的大夫日夜坚守,但他们都说,殿下本就受了很重的伤,如今又过度疲惫,故而一时之间难以醒转﹍﹍”
我心里恨恨的,一边责备李恪这种不要命的做法,一边也埋怨自己一而再地连累他,但是到最终都化作了对他的担忧和对吐谷浑人的深恶痛绝。
驿馆很安静,李恪的房间外却站满了人。
我狂奔而至时,尚有大夫出言阻拦,“不要惊扰了殿下休息。”
我又急又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幸好石期一直跟在身旁,向那些人解释后,我才如愿进到房中。
卧榻之上,他的头发散乱,睡颜却是最熟悉的那种安然。
“李恪﹍﹍”我轻轻唤道。
然而榻上之人丝毫未有动静。我一步一顿走到他身旁,披风滑落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掉落,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安静地躺着,我的内心却不自觉生出哀愁,每靠进他一些,这些哀愁便变得更浓厚些,到最终已然凝聚成一种深深的绝望。
我跪坐在卧榻之侧,伸手轻理他的发丝,动作轻缓,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过于伤怀。”石期在一旁轻声劝道。
突然,我想起了进城前云屹交给我的锦囊,希望之火重新被点燃,我振奋精神对石期说,“快,去叫个大夫进来。”
石期一愣,但还是立刻转身去了外间,不一会儿便带了个中年人进来,我一瞧,竟是刚才阻拦我的那一位。
“大夫,这是上好的伤药,请您赶紧为殿下涂抹。”
大夫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药。
他拿着那个黑色的小陶罐轻轻嗅了嗅,突然间那张阴郁的脸上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兴奋地问,“这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自然不会说云中之事,便道:“这药可用得?”
他也不管我的答非所问,而是转脸对石期说,“这膏药正是由我们苦苦寻找的苦奈草根提炼而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苍天庇佑,苍天庇佑呀!”
我不知道他们的言语背后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曲折,但石期脸上同样的兴奋,让我相信——李恪有救了。
大夫赶紧协同石期一道,将李恪翻转过来,然后取下他背部伤口处的纱布,我一瞧,原本刚刚有些好转的伤口如今又裂口,鲜血伴着污渍,没有一点结痂的印迹,“这样严重的伤势,他究竟是如何忍过来的?”我倒吸一口凉气,手却捏得更紧。
待大夫将膏药抹好后,我问道:“殿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叹了口气,说:“原本情况已然异常凶险,如今用过良药,就得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大夫走后,我跪坐在榻边,一直等待着李恪的苏醒。
天光微明之时,似乎有一双轻柔的大手在拨弄我的额发,茫然睁开双眼之时,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卧榻之上睡着了。
“你醒了?”当我定睛一看时,卧榻上那人竟也睁开眼回望着我。
我难掩兴奋,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松开。
“你果然还是追了过来?”他的声音很是微弱,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是说,叫我永远也不可忘了你吗?”我顿了顿,道:“我忘不了你,自然是舍了性命,也要追过来粘着你!”
李恪轻轻笑了,笑容划开了阴霾,像是融尽的坚冰,润泽绿洲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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