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茶还没完全吞下,就听见李治竟这样直接的将话题引到我身上。
于是,我赶紧放下杯子,恭敬起身,走到欧阳询面前,向他作了一揖,道:“在下久仰欧阳公的大名,今日一见,幸甚至哉。”
欧阳询摸了摸他花白的胡须,道:“公子言重了,所为何事,请说!”
我将今早在家粘贴好的羊皮纸拿出来,双手递给他,道:“在下手中有一份裁剪的字帖,想请欧阳公帮我判断判断这是出自谁人之手。”
欧阳询虽接过羊皮纸,细细看了一阵。
但是他的言语之间却不甚从容,“仅仅只有这羊皮纸上的一点内容,没有别的了吗?”
我不知应当如何向他解释,便道:“我所得的确实只有这些残篇,不知欧阳公可否据此推断出作者是谁?”
欧阳询又看了一阵,最终很无奈地摇摇头,道:“老夫老眼昏花,你这纸上笔迹又是些残篇,因而确实判定不出这是谁人的手笔,只能告诉你,它的作者既不是当朝权贵也不是当世名家,其他的,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我心下一沉,有些隐隐的失望,不过这事本就需要海底捞针似的运气,因而我对欧阳公还是心怀感激的。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欧阳询却侧倚着身子,将羊皮纸递给了坐在他身旁的上官仪。
“游韶小弟,你也来瞧瞧!”老人家温和地道。
上官仪很恭敬地接过羊皮纸,捧在手中细细看起来。我微微抬头,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见那张俊朗白皙的脸上毫无波澜。
“唉,多半没戏!”我在心里苦涩道。
果不其然,过了一阵,上官仪抬起头,将羊皮纸还给了欧阳公,然后摇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判定不出。”
“老夫瞧这字迹,也算遒劲有力、张合有度,但是运笔上未免急躁了些,所以呀多半是一个年轻人所写,但是,观这字下原来的纸张,又像起码有十五年以上,因而老夫猜测,即便是我认识之人的手迹,那也应当是他字体成型前的作品了,不知这一观点,游韶小弟可赞同?”欧阳询侧着身子,和一旁的上官仪讨论着。
上官仪点点头,道:“也有可能是隐于民间的书法高手,毕竟,江湖之远,有更多我们目力无法企及的所在。”
“正是!”欧阳询似乎很赞同他的观点,最终又将羊皮纸递还给了我。
我垂着头走回李治身边,他瞥了我一眼,待我坐定后,他又笑嘻嘻地道:“我记得父皇生平酷爱王右军的作品,他所收藏的真迹不下千幅,且日日临摹,颇得精髓。”
欧阳询闻言,也笑着道:“陛下品评南朝书法遗作,素来颇有见地,还时常诏老夫进宫参详,老夫也是受益匪浅呢!”
“哦,父皇时常与欧阳公品玩书法吗?”李治惊讶地问道。
欧阳询笑着摸了摸胡须,道:“正是。”
“小王聆听父皇教诲,勤于习字,只是近几日练字却觉遇上了瓶颈,不知欧阳公可否移步书房,为小王指点一二?”不知李治这是唱的哪一出,竟向欧阳询发出了这样的邀请。
欧阳询见他如此勤奋,当然是连连称赞,而后跟随着李治一同往书房走去。
我对这样的场面几乎毫无兴趣,因而故意放慢脚步,走在了最末。
“长孙小姐,请留步。”前边的人影走出一截过后,上官仪竟然开口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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