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劝我回去的不是刘序,而是院中那个寡言的小厮,他见我枯坐院中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小姐,世间因缘着实不易,您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不如勇敢迈出追逐的脚步﹍﹍”
我面带震惊地看着他,而他却不管我的反应继续道:“或许,殿下此刻也如您一般痛苦,他也在等待着您向他伸出双手。”
他的这几句话,于我来说,仿佛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虽然我目前并不能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处理我与李恪之间的事,但是最起码,他提醒了我,不应将自己完全放在一个被动的位置。
我不顾形象地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问道:“多谢你的劝告,我都听进去了。”
他作了一揖,准备要走时,我再一次开口问道:“我见过你这样许多次,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话,我叫云峤。”他简洁道。
长安虽大,云这个姓却不常见,“你也姓云?”我反问道。
他点点头,正色道:“我是个孤儿,这个名字乃是师门所起。”
师门?我心下有些怀疑,于是便问:“你可认识云屹?”
云峤微微一愣,思索一阵道:“这个名字虽与我的很类似,但我在师门之中并未见过此人。”
我嗯了一声,又顺口问道:“你师门何处?”
他以无比恭敬的神态回答道:“小人师门——西境云中谷。”
“你是吐谷浑人?”来自西境,形貌又与中原无异,汉话也说得如此好,我唯一能猜测的便是他来自吐谷浑。
只见他轻轻一笑,道:“小姐错判了,小的是货真价实的汉人。”
我没在多问,心里却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或许他的祖先正如那些“避秦时乱”的桃花源人一般,在某个战火纷飞的时候,扶老携幼辗转逃亡西境,最终隐居于云中谷。
我望着他,喃喃道:“云中谷——那一定是个非常美的地方吧!”
云峤的神色之间有了一丝放松,他微微抬起头,仿佛也梦回云中,“我的祖上是被流放至西境的罪臣,那时候,我不过两三岁,只记得周围的亲人接二连三死于流放的路途中,抵达西境时,母亲用光了所有的积蓄,我们穷困潦倒至极。可是有一日,母亲却给我拿来了许多好吃的,我狼吞虎咽,却不知不自觉间不省人事。”
“后来,当我醒来时,却置身在一座非常精致的宅院中,一个美丽的姐姐告诉我,母亲在食物中投了老鼠药,她本想与我一同去死,可最终我却被谷中之人救了下来,但母亲却没能逃过一劫。那美丽的姐姐告诉我,从今后我便是云中谷的孩子,可以在那里学习武功和各种生存的本领,直到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离开的那一天。”
“云中谷虽在西境,可四季如春,谷中花鸟繁华,尤以杜鹃为胜,那里虽长不出多么高大的树木,但满山满谷都是青青的草场,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地方。”
我很认真地听着云峤的讲述,但他似乎对于自己忘情的举动有些难为情,我还没回神来,他便拱手作揖,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小姐,我一时怀念云中谷,竟多言了许多,还盼没有打扰到小姐。”
我摇摇头,面带笑意地说:“不要紧的,我很感激你能与我分享你的故事。”
云峤抬起头,有些憨厚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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