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过后,我们跪立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皇子们一个纵列跪在了左侧,其余人等也是一个纵列跪在了右侧。
这一回,依照礼数我确实应该跪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因此我和李恪之间是一条直直的斜线。
跪了几乎整整一天,除了用膳时大家能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活动活动腿脚,其余时间几乎都要保持跪姿,不得松懈。
我虽一直埋着头,但其实也趁着众人不备用余光扫视了一圈。所有人中只有李恪面无表情,身体一直保持竖直;李泰体胖,此刻虽表面平和,但却时不时拿手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若不是他要维持自己在陛下心中孝顺的形象,怕是早就撑不住了;爱耍小聪明的李治,冲我吐了吐舌头,然后伸手捏了捏自己酸软的腿脚,又恢复了常态。
还有其余人等,早就不复上午时分那端庄的仪态,他们耷拉着头,敲打着腿,一副难受的模样。
我抬头看了一眼李治,他对我吐了吐舌头,我也做了个鬼脸回敬他。
待我刚垂下头,却见一双白色靴子立在我面前。我仰起头,一双柔和的眼睛正由上而下俯视着我。
“参见太子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只能正色行礼道。
承乾哥哥虽身着丧服,但素白的麻布衫也挡不住他的意气风发、俊朗神采,想必这与他如今司职监国、权倾朝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却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竟直接蹲在我面前,道:“累不累?”,说罢,他竟还伸手拂了拂我耳边的碎发,吓得我赶紧往后一缩,但他的手还是在我的耳边停留着。
承乾哥哥今日也忒奇怪,即便他未娶太子妃之前,也不曾在人前与我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于是,我只能稍加严肃地答道:“谢太子殿下关心,洛来不累!”
谁知,他的手竟然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最后停在了我微垂的下巴之上,他的语气也比方才更加宠溺,“洛来,你何时与我如此生分了?”
他故意加重了那个“我”字,仿佛是从鼻息之间摩擦出的亲近之语,我即使不去观察,也能知道,此刻千秋殿中跪着的其他人皆满脸惊讶,面面相觑。
但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即便他此刻所做已经不合礼数。
我跪在地上,处境非常尴尬,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子殿下有监国重任在身,如今竟也与我等一样前来守灵,此等孝行,真乃大唐表率,可敬可佩。”说这话的是李治。他的话音刚落,跪在千秋殿中的男男女女便对太子之举啧啧称赞,承乾哥哥迫于压力,只得暂且起身,道:“这是我身为大唐太子的分内之事。”
承乾哥哥迈步向前,跪在了李恪身旁,我一颗紧张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时,我微微侧目看见了朝我眨眼的李治,我很感激他替我化解了窘境,便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同时我也看到了其他几位皇子脸上的变化,李佑一脸惊讶,李泰隐约笑意,唯有李恪,还是一脸冷漠,如同入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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