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瑛再次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梳洗穿戴整齐,但她看着我,脸上依然有藏不住的笑意。
“小姐”,她跪坐于妆镜之前,撒娇似的道:“今日是上元节,良瑛好想念长安的花灯会呀!”
“对呀,那大概是长安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我也甚为想念呢!”我想起了往昔今日,夜禁不行,那大街之上人头攒动的样子,满街各式的花灯争奇斗艳,男男女女笑语盈盈,携手而游,毫不避讳。
“小姐,你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制的那盏玉兔花灯吗?”良瑛眨眨眼,惊喜地问。
“当然记得,我们用了整整五日的功夫才完成了制作,上元当夜将它挂在了长孙府的门口,当时便引得诸多行人观赏赋诗,义父也笑得合不拢嘴。”只可惜我忙着同义父进宫参加上元春宴,没特意安排仆人看守,回来时,那盏花灯便不见了踪影。
“对呀,那时候太子殿下还夸赞说,这玉兔虽然形状小巧,但精致程度不输任何宫灯﹍﹍”
良瑛刚想往下说,笑容却忽然停滞了。
“怎么了?”我问道。
“小姐,”良瑛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哀伤,轻轻道:“方才我听何管家说,太子殿下的大婚将于三日后举行,如今整个东宫都在为这件事而忙碌﹍﹍”
良瑛的语气完全不同于一开始的喜悦,而是断断续续,带着试探和顾忌,“小姐你﹍﹍”
我面向妆镜,双手抚膝而坐,道:“良瑛,你不必忧心我,过往种种已逝,我们都应当活在当下,往远方更远的日子看。”
“小姐,良瑛明白。”她拉着我的手,柔声道。
“好了,今日过节,咱们要开心一点”我朗声道,然后起身,顺便将良瑛也拉了起来,“良瑛小娘子,请问今日你打算如何安排咱们的上元节呢?”
良瑛笑道:“今日我们吃焦圈,我给小姐准备了最爱吃的红豆馅。”
焦圈,其实就是一个油炸过的糯米团子,奇妙的是外面炸得金黄酥脆,里边却还保持了原本的软糯。我虽平日里饮食清淡,但却非常喜欢这油叽叽的焦圈,因而良瑛一说,我便有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嗯,还是你有心。不过,今日的焦圈可以多备一些,晚间直接送到我房里来。”焦圈虽美味,说到底却是民间小吃,李恪这种天潢贵胄出身的王爷,应该是没见过的,不如留一些给他尝尝鲜。
良瑛有些狐疑地看着我,不过瞬间就变幻成了一丝狡黠的笑,戏谑道:“小姐,可比良瑛有心多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她的肩,道:“快去吧,云屹也饿了呢!”
这下换做良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了。
﹍﹍
其实,我今日的胃口并不好,刚吃了一个焦圈便觉肚子胀。我见良瑛和云屹正有说有笑吃得开心,又觉不好打扰,便随便找了个理由,独自回到了茶室。
我在温暖的地砖上铺了层软软的毛毯,然后侧身躺在毛毯之上,静静看着外间景物的变化,天光已有些暗沉,风一吹,不远处树枝上的积雪也簌簌落下,落在洁白的草地上,预示着冰雪将融、残冬将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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