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踱回了采薇居,杨柳和霏霏在整理园中落叶,小樾则不见了踪影。
我无心去理睬,便走进寝殿,轻轻掩上了门。人虽已坐在矮几之前,但心仿佛还落在了前殿——皇后的病榻之前。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打乱。
“什么人?”我问道。
外间却无人答话。
我感觉奇怪,立即起身,朝门口走去,在靠进木门的位置又问了一声:“是谁?”,但依然没有人应答。
我拉开了房门,却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只是在门槛外的台阶上,摆着个长条形的布袋,里面像是装着什么东西。我心下一惊,赶紧左右看看,发现无人关注时,便立即俯身将布袋抱进去,然后再次掩上房门。
那个布袋的样式太明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我跪坐下来,打开它,果然一把七弦琴呈现在眼前。
“是琥珀托人送进宫的吗?”可我似乎没在秦娘家见过它。
可是这把琴却有着一种极其温润的手感,仿佛一沾上那弦,指尖就可以流淌出动人心弦的音符,我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一种似曾相识久违的感觉突然浮现,这把琴——不正是阮记胭脂行后院小屋中的那一把吗?
我有些惘然地笑了——李恪,竟然用这种方式将琴送给了我。
也许是久未触弦,又想到了那日刚好有些成调的《李郎归》,我便有一种急切地想要弹一曲的冲动。
可是,如今皇后大病,陛下早已下令——除正式场合必备的礼乐,皇宫之中要断绝一切的弦歌之声。况且,我身处立政殿,更不敢行违逆之举。
突然,我想起了那香樟林中的偏僻宫殿,那里宫人罕至,或许正是我练琴的好去处。
我既已打定主意,便拿上琴谱抱着琴,匆匆往香樟殿去了。
我绕着小道走,一路上留心观察躲避,倒也没有遇见多少宫人,很顺利便到达了目的地。
香樟殿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曾经是谁住过这样一个偏僻的所在。
我推开宫门,记起那日承乾哥哥与我喝茶的矮几,那里前有香樟树林和天然湖泊,后有屏风遮挡,正是弹琴的绝佳位置。
我绕过屏风,将琴置于矮几上,然后用力拉开横向的木门,果然一股秋日特有的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秋日的长安本应四处一片金黄,但眼前的香樟树却是一种典型的南方树种,四季常青,不改碧绿。我微微张开双臂迎接湖面吹来的动人气息,感觉这应该是数月以来,自己最放松的一刻!
我将矮几搬得离门口更近,坐于其前,开始弹奏起来。《李郎归》的曲调、指法我已经烂熟于胸,所以根本无需再照着谱子弹。
也许是环境有些不同,这一遍,我弹得极为顺畅,在最后一个音符收住时,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惊讶。
“下次,一定要奏给琥珀听。”我抚弄着琴弦,心里美滋滋地想。
这时,屏风后却传来一个极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你倒是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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