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之日亦是我的生辰。
可我却并不为之而喜悦,义父说,这正是当年王世充投降的日子,那么,也就很有可能是我亲生父母的罹难之日。
义父也说过,我的名字其实也暗合着洛阳的到来,洛阳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整个中原的到来,他说,我生来就是大唐的幸运。
但是大唐的幸运,又何尝不是我的不幸?
我出生的这个时段,正是芍药花开得最好的季节。大唐的文人才子们大多钟情牡丹,觉得它大气美艳、堪当国色,他们也因此常常批评与牡丹有些许相似的芍药,说它妖冶无格,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我对芍药的钟情,几乎是从幼时看见此花的第一眼起。
长孙府的园林是长安城里风景数一数二的,义父善于研究这些雅致风趣之物,因而府里也是名花荟萃,有高贵的牡丹,亦有常见山茶、桂子、菊花、杏花,还有金银花、茉莉、腊梅等等。尤其是在这春日,百花争艳,只要未到荼蘼,无论你想看哪一种花,园内皆可寻见。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片芍药。
我回到房间,将这一身麻烦的衣饰脱去,只随意套了件轻薄白衫便想起,昨日良瑛偶然提到,芍药花已盛开,想着自己竟还没去看过,就叮嘱她,若太子殿下来寻我,便引他去芍药花丛。
于是,我也懒得去理会前厅那一众宾客,只顾着游兴,径自出了回廊,绕了假山,过了池塘,寻到那一处芍药裀。只见得,花开朵朵,颜色各异,有浓郁的深紫、浅淡的清粉,亦有纯净无暇的柔白,这瓣瓣娇花好似每一朵中,都藏着一个妖娆的精灵,它们有的早已绽尽,显出饱满的层叠状,有的还是含苞娇羞,让人不禁意就去猜想,它盛开后美丽的模样。
我坐在花丛的石凳上,这石凳周围有几株金桂合抱,所以虽然日头不小,但我却感觉不到炎热。
我仰着头微眯着眼,闻着芍药散发出的阵阵幽香,心情好不畅快,竟不自觉的有些神情迷离、昏昏欲睡之感。大概是今日起得太早,还未睡得足够吧。
我揉揉脑袋,正欲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却见承乾哥哥已经站在了眼前。
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晕晕乎乎地对他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也并不想站起来向他行礼,就招招手,说:“承乾哥哥,来这里坐。”还拍了拍身旁的石凳。
他走了过来,一把把我拉进怀里,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有些惊讶,又怕被旁人瞧见,便想挣脱出来,他却一点也不肯放松,“洛来,别动”,他的声音,温柔中竟带着丝挣扎,“母后已经回宫了,前院的事舅舅自会料理,你不必担忧。”
我嗯了一声,放弃了抵抗,躺在他肩膀上显得有点软绵绵的。
“你若是困了,便睡一会儿吧!我就守在这儿,哪里也不去。”
我是真的很困,但最后一点毅力支撑着我不要睡过去,我还有一些不明白的事要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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