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电话铃响起来了,对面传来个女声:“刘团长,我是周启兰。”
刘子龙一听是她,稳定了下情绪,语气平稳地说道:“周大夫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刘团长,我给你说一个很遗憾的事情,那个你想要的俘虏不在了。”
“什么?那天还好好的呢。”
“你先别急刘团长,他当时其实已经被重物砸的内脏受损了,可是我们表面上看不出来,也没有相关的检测设备,所以白天以为他没事呢,结果后半夜突然死亡了。这个我也很遗憾,咱们现在的医疗条件也就是这样了,要怪,你就怪我吧,实在是我水平有限。”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有事情赖别人的人,更何况作为21世纪的人,知道当时确实没有什么影像检测设备,这事从哪里讲也怨不得医生。
“周大夫,您这话可就严重了,我知道没有什么检测设备,检查不出来内脏的情况是非常正常的。无论如何也赖不到您的头上,请您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顿了顿后为了不让对方太自责,他又加了一句:“只是想再核实下一些情况,没有也没关系,对全局没有任何影响。您放心吧。”
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周启兰长出了口气:“谢谢刘团长理解。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放下电话,刘子龙做了几个深呼吸,思考着对策。
想来想去,他突然命令:“暂停放水,暂停放水。”
此时他突然想到个问题,这可是占领表面阵地的绝佳机会啊。他们总不能从往里灌水的射孔里对外打机枪和扔手榴弹吧?
然后对着担任围困任务的军官下令:抽调部分人员,携带冲锋枪和手榴弹,每人再带上工兵工具,跟我走!
刘子龙手中拿着个工兵镐,背着驳壳枪,带着一百多人蹚水来到第三排教室废墟前:“挖,给我挖,把叛匪的地穴给我挖出来。见到有敌人就开枪打,快。”
同时又扭头吩咐道:“把特务连给我调来一起干。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这些老鼠挖出来!”
虽然有份那个死去叛匪绘制的图纸,但是都淹在水下面,不好找。因此战士们一开始是漫无目的地乱挖乱刨,但是很快就发现了技巧:那就是哪里有旋涡就去哪里挖!
趁着水势,避开可能的射击路线,众人分成若干小组,几个人围着一个漏水点猛刨。
有的漏水点越挖越大,最后终于可以确认是个地洞了。
水逐渐都被从各种大小不一的孔洞流光了,而表面阵地也就这样,借着流水被进攻部队占领了。
这个结果真是没想到:虽然不能靠水淹死这些东西,但是占领了表面阵地就好办了。
此时的孔洞里面,已经开始往外打枪了,证明了这些叛匪还在里面!
刘子龙下了死命令:坚守在这里三天,不许后退一步!
安排完这些事情,他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自己吃过早饭后就再也没吃过饭。
还是先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吧,自己守在这里也没啥意义了。
谁料刚迈出一条腿,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人就倒了下去。
众人急忙一把把他扶住,有人在:“团长, 团长”地喊着,有人让快去叫大夫。
连队卫生员赶过来,摸了摸额头:“团长发烧呢,可能还有点低血糖,快送卫生队吧。”边说, 边把一块糖塞进了刘子龙的嘴里。
到了卫生队,一听说团长晕倒了,众人都慌了。队长张医生,周启兰,董梅都急忙赶过来帮着诊治和处理。
一量体温39度多,张医生给开了药,还给打了退烧针。
看着众人围着自己,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就让大家快点散去吧,不能搞特殊。言说自己回团部躺着就行,不占用卫生队宝贵的床位了。
“让团长回去休息吧,这里人也比较多,休息不好。”周启兰确实很善解人意。
然后又吩咐董梅:“你陪着刘团长去吧,等他退烧了再回来。”
闻听此言,刘子龙立刻拒绝:“不行,我一个男的生病,让一个小姑娘陪床,成何体统?坚决不行。让连队卫生员照顾我就行,他也会打针量体温的。再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晕了,不需要人照顾。”
“那怎么行?你发高烧,需要有人在一边看着你别出事,给你倒杯热水喝,给你换头上的毛巾。”周启兰还在坚持。
“说不行就不行,卫生员定时来看看我就行。我是军人,没那么娇气。再说了,团部那么多人,谁不能看看我?吃喝有炊事班照顾呢。”
看到刘子龙坚持,而且想想也确实影响不太好,所以周启兰只得说:“那行吧,我们明天早晨去看你总可以吧?”
刘子龙虽然回去就睡下了,但是非常难受。浑身发冷,于是让人给他又加了一条棉被。
后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总是做乱七八糟的梦,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睡了多久,他醒了,就觉得浑身火热,头又疼又晕,四肢酸疼,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嗓子眼在冒火,火辣辣的疼痛感,他决定起身喝点水去。
刚坐起来,就觉得有人轻轻地扶住了他:“你醒了?想喝水是吗?”
刘子龙努力睁开眼一看,居然是周启兰。
现在自己实在难受,也不想问她怎么来了,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是。”
“那你先躺下,我给你倒水喝。”
一分钟后,周启兰一手扶着刘子龙坐着,另一手拿着杯子,想喂刘子龙喝水。
就在这时,刘子龙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姿势不对,两人太亲密了。于是努力说道:“谢谢周医生了,我自己来就行。”
然后接过水来,发现水温正好,不凉不热,于是一饮而尽。
喝完水,重新躺好。周启兰在一边把体温计递给他,又给他换了敷在额头上的毛巾。
“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晚上正是体温高的时候,我来看看我的病人,没问题吧?再说了,都在团部的院子里,有什么不安全的?反而是你,刘团长,总是一副封建思想,是不是就想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话?我作为一个大夫,照顾一个患者,还各种被嫌弃,这样好吗?你脑子里有男女平等的思想吗?你这样是对我的尊重吗?”
刘子龙心想:适当的距离感怎么成了不尊重你了?怎么成了封建思想了?这个周启兰看着比董梅温文尔雅,其实要厉害多了。
但是他现在无力反驳,是真的浑身无力反驳,干脆轻声说:“对不起,等我好了我写检讨书,5000字起,我一定深挖灵魂深处的封建残余。”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的是:在这世,我可不想沾染任何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