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哨响,四面八方的丐帮弟子蜂拥而来,丐帮弟子人数不过万人,相比较于战场的二十万人来说,实在不算多。可是西边已有了楚湘军,丐帮弟子就只需分守三面,将十万羽林军尽数包裹,包围圈虽然薄,却个个拳脚厉害,已和最外围的羽林军动起手来了。
“传令!”周子儒单手横扫,朝外围的丐帮弟子伸手一指,一段悠扬的琴声适时响起,飘荡在战场之上。
“这笛声…祝桑秋?”姜荣站在最外围,没有跟着丐帮弟子一起冲入战场,他在等一个必杀的机会。
向前冲杀的丐帮弟子们听到琴声响起,微微一怔,也没在意,继续向前猛冲,试图攻破羽林军的防线,也就是这时,变故突起。
无数丐帮弟子的动作突然僵直,不论是挥拳的还是踢腿的,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动惮不得。下一刻,迎来的是羽林军的刀枪,朝头便劈,不少丐帮弟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砍倒在地,非死即伤。
“怎么回事!”姜荣有些耐不住了,眯起眼睛急切向战场望去。
忽然,又有一批丐帮弟子,从战场中倒飞而出,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至半空,重重摔倒在地。
姜荣看清了,这些丐帮弟子的身上都缠绕着明晃晃的丝线。丝线极细,且韧性极好,丐帮弟子身上缠得又多,不至于勒伤血肉,却将一众丐帮弟子控制得死死的。
“这是…”姜荣看出了端倪,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过来。一群人从羽林军的队伍中一跃而起,这些人衣着华丽,手持折扇,绝不是身披盔甲的羽林军,倒像是…唐门的风格…
周子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川蜀唐门到底还是借来了。
人道川蜀唐门最擅暗器,其实除了暗器之外,唐门还擅各种机关,大启历代先帝的陵墓之中,重重机关,便有唐门的手笔蕴含其中。又因唐门过于擅长暗器,与人近身搏击又会常常落于下风,为弥补这一点缺陷,唐门又研创了一种傀儡术,可操控傀儡与人近身搏杀。
丝线,便是控制傀儡的关键之处!
这些唐门弟子单手勒紧丝线,将刚刚摔倒在地的丐帮弟子尽数绑缚拽了起来。折扇漫扫,信手飞扬,无数银针自半空中倾泻而下,尽数扎在丐帮的身上,哀嚎声此起彼伏。
“唐门!!!”姜荣见到这一幕,牙齿恨不得都要咬碎了。
蜀人身形较小,不善征战,除了西贵之外,一直被楚湘和定西两地压了一头。可这一头,恰恰被唐门填补上了。丐帮弟子混迹街头巷尾,最擅贴近短打,俗称缠斗,可碰上唐门就行不通了。一身拳脚功夫无处施展,既要应对傀儡还要应对暗器,十分吃亏。
万余丐帮弟子,只这一瞬间,就被千名唐门弟子击败了十之二三,怎能让姜荣不心头愤怒?可他也无可奈何,便是自己亲自上阵,对上千名唐门弟子,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全身而退,奈何不了对方。
丐帮弟子们也不全是任人宰割,比如古全。
古全乃是丐帮的八大护法长老之一,三年前楚湘和南淮之战中,和江自然、唐一平、楚红,四人联手围杀李耀阳。最后唐一平殒命当场,三人重伤而归,却因四人之力,也逼得李耀阳战死,算是小胜了。
如今丐帮倾巢而出,相助葛辞风,他自然也在其中。
古全反应也很快,发现丐帮弟子身上所缠丝线之后,立马从身上撕下两片破布,包裹双手。一边躲避飞来的暗器银针,一边左右开弓,将身边两名丐帮弟子身上的丝线尽数抓过。
“过来吧你!”双手一较力,猛地一拽,两名唐门弟子从战阵中被拖了出来,被他凌空两脚踹到两边,其他的丐帮弟子一拥而上,将这两名唐门弟子活活踢打而死。
护法长老一出手便解决了两名唐门弟子,其余的丐帮弟子纷纷受到鼓舞,有样学样,不少唐门弟子被这样拖拽出来,活活打死。
“松线!”唐云鹤用力一拽,将一名丐帮弟子反拽进羽林军的行伍之中,随即叹了口气,无奈地丢下了手中丝线。而这名丐帮弟子则是被羽林军乱刀砍杀,死无全尸。
唐门弟子们纷纷丢下丝线,唐门和丐帮比力气,可就根本没有一点胜算了。没了丝线,只得以暗器飞针伤人,外围的羽林军也竖起了坚固大盾,抵挡丐帮弟子的攻击。
葛辞风自然也见到了变故,踩着马镫站起远眺,怒喝道:“可是川蜀唐门?掌事人是谁?出来答话!”
唐云鹤缩了缩脑袋,并不理睬,正打仗呢,打死打活的,谁搭理你啊。他瞅准周围的丐帮弟子,每当有羽林军危险时扔一枚飞针,以解其围,玩得好不高兴。就这样边玩边打,唐云鹤倒也救下了不少人。
葛辞风见无人理睬自己,也气得牙根直痒痒,可终究无可奈何。连姜荣都没办法,他又能怎么样?这时候要是派出麒麟弓,无异于抱薪救火。
“少主,他们不敢上了,该我们了吧?”一男子手持一对铜钹,长得尖嘴猴腮的。若是赵易执在此,定会以为《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抢了黄眉老怪的金钹逃出书来了。
周子儒环视战场,双方的战将和士卒还在厮杀,刀刀见血,十分激烈。丐帮弟子和唐门弟子也在互相争斗,双方打得有来有回,既看不出赢面也瞧不出败相,胜负难料。当然,若没有羽林军在外防守,一千余名唐门,早就被这近万名丐帮弟子撕成碎片了。
天气炎热,双方一直缠斗厮杀,鲜血四溢,战场就显得更热了。可是周子儒和葛辞风两人都紧紧地盯着战场局势,谁也不敢懈怠。
长江之上,江水东去,浩浩荡荡好不壮观,比这更壮观的,是楚湘军的船队。
几百艘楚湘战场,每条船上都有百余名楚湘将士,自上而来,顺江向皖城的方向而来。
“许将军,我们现在直接去攻打皖城吗?”战船上,一名士卒询问着许通。
许通看了一眼这个跟了自己好些年头的侍卫,叹了口气:“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皖城有兵七万,又有皖城为守,去打?打得赢吗?”
“我们此来就是为了皖城,世子殿下若是多给我们一些人马,拿下皖城,以此为据点转运粮草补给,京城还不唾手可得?”侍卫也有一些意难平。
“吩咐下去,船队离北岸近一些,若是世子殿下有些不测,我们也好随时策应。”许通没说什么,木已成舟,这时候讲葛辞风的不是,没什么意义了。
侍卫离开没多久,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许将军,前面船只来报,江上出现了很多百姓的渔船。会不会有诈?按理说朝廷应该将百姓都全部迁走才对啊。”
“很多?有多少?”许通抓住问题的关键处。
“也有个小一百来艘的样子。”
许通摆了摆手,毫不在意:“朝廷的兵马布置,细作早就报给我们了。北路三万,南路两万,皖城留守五万,和世子殿下迎战的十万。这一百来艘的小渔船,那人数少说也得有六七千人,他们已经没兵了,想必是南岸的百姓,不管他。”
渔船上,李定星气得直跺脚:“该死的易小刀,又诓骗我!我还以为是何等的大船,闹了半天还是破渔船,烂渔网啥的,两年时间就准备一堆这个玩意!”
“咔嚓”一声,李定星一脚踏碎床板,陷了下去。所幸下面还有一层,只踩坏这一层并不影响船只航行。
香莲儿笑着说道:“喂,我说你别踩了。易小刀也不容易的,那会儿我和他去义城,他差点连门都进不去。现在能从那富商手中弄来这许多船已经很难得了。”
李定星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一声气还没叹完,探子就赶来报信。
“启禀公爷,楚湘军的船只已经在前面不到十里路。”
“倒是来得快啊。”李定星来到船头向远处眺望,可是前面河道偏折,根本就看不到:“陈广,开始吧。”
李定星话音刚落,陈广一把扯下身上的战袍,当先一人跳进了翻涌的江水之中。后面的士卒有样学样,如此炎炎热夏,待在江中可比待在岸上舒服。尤其是刚刚下水的都是南淮的本地士卒,自小在江边长大,水性已是极好的了。
下水后的南淮士兵,躲藏到各渔船后,不时抬头换口气,随着渔船一同往前。江上的伏兵,也只能如此了。
“再传令,所有船只现在加速,迎上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动手!”李定星下令道。
传令官刚离开,香莲儿问道:“我们这许多船只,且江上无法遮挡。你还不先下手为强?等别人打到我们脸上来,可就不好办了!”
“易小刀这破船…我们先下手为强,那就暴露了,往前走走。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一定能料想到南淮兵来此。南淮水战天下无双,我恨不得现在就和楚湘军较量一番!”李定星咬紧了牙关,恨恨地说道。
香莲儿看着李定星,知道他又想起了父兄死于楚湘之手,连忙握住他的双手,无声安慰着。
“来了!”远处江水折流处,一艘艘黑色楚湘战船正慢慢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