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琴站在城头,看着奔来的人群,心中愤恨不已:“肯定是这臭小子搞的鬼!”窦琴越墙而下,在两扇千斤城门上各踏一脚,两扇城门轰然关了上门,窦琴再度飞上城墙观察情况。
日城周边的匪帮实在太多了,大大小小足有三四十个,互相之前又一直提防戒备。平日里倒也相安无事,薛芒和观尘子以财引匪的举动,无异于平静湖面投下一块石子,激起千层涟漪,影响颇大。甚至有的匪帮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老对头动了,那自己就得动,不管干什么,自己得抢在他们前头!
就这样,各路匪帮被薛芒,观尘子二人引到了日城东门,人数聚集已达几千之众,且四面八方还在不断聚集,向着日城赶来。
街上拦住易小刀的背剑老者从城中掠上城墙:“出什么事了?”
窦琴愤然道:“我也不知道,肯定是易小刀那小子搞的鬼,把这些匪帮全引来了!”说完,手中翻出一掌,一张符咒出现在掌心,从城墙上抛出,符咒飘向城中,一时间散成了百来张,飞向日城各处。
符咒散落各处,很快,各处人影绰绰,相继飞向城墙。
“出什么事了?”
“谁发的召集令?”
“宗主何在?”
众人不明情况,互相探问。窦琴指向城外:“易小刀那个臭小子,将周围的匪帮全引到日城来了。”
众人伸头望去,此时匪帮越聚越多,比刚刚又多了些许,抬眼扫过,远处黑压压一大片。
“易小刀?就是听说在京城被冯师传授内力的那个小子?他是怎么引来这么多人的?”
背剑老者从背上取下大剑,跳上了墙头:“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贼兵已到,准备杀贼!”
“还是禀报宗主再做定夺吧,毕竟里面还有些是被胁迫的百姓…”有人说道。万衍宗的虽然行事癫狂果决,不计后果,但是宗旨还是护民安民不害民,突然要和这么一大帮人为敌,人人心中都有些抵触,更别说能不能取胜,毕竟万衍宗如今只剩百人不到。
“吱轧”一声,刚刚被窦琴两脚关上的城门,此时竟又慢慢地打开了。
众人从城墙上向下望去,只见顾长空手提古剑,跛着脚向城外走去。
“来者止步!”尚有百丈之遥,但是顾长空一眼便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薛芒和观尘子二人。
“怎么办?”薛芒低声问向观尘子。
“不管,上!”观尘子虽为女子,性格却比男子更为果敢,此时身后数千贼寇,退是不能退了,只能勉力上前。
观尘子从背后抽出长剑,薛芒也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手中捏诀准备着。
顾长空手持古剑,慢慢举起,对着面前竖劈而下,一道剑气霎时劈出,向着薛芒和观尘子袭来。顾长空见剑气劈出,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对剑气一指,剑气陡然增大数倍!
身后的匪帮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头脑灵活一点的当家的慢慢明白了过来,合着这么多人都被这“两口子”给耍了!这两人是故意引诱他们来这里的,这里的可都是煞神啊!
“弟兄们,站住!站住!别追了,我们中计了。”
有人开始放慢速度,试图劝阻身边的同伴止住脚步,可是如今大几千,将近万人的冲势一起,哪是那么好停下的。刚刚自己停下的那人,很快被后面的人撞倒,踩成了肉泥。
匪帮多数都是苦哈哈的老百姓,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但是其中却也不乏有见识的江湖人士,樊俊便是其中之一。
“万衍宗的人听着,我们也是中计了,无意与你们为敌,这是一场误会!”樊俊松开马镫马缰,跳上马背后站起,向着日城喊话。
“这…这是什么妖法…”
“这是什么东西…”
“快散开!散开!”
前面的队伍突然混乱起来,樊俊凝起目力看去,一道硕大无比的剑气劈开人群,向着自己的方向砍来。樊俊心头一惊,从马背上跃起,踩着身边一名马匪的肩膀,跃向半空,堪堪避开这一道剑气。
胯下骏马就没那么好运了,深受樊俊喜爱的战马,被剑气一分为二,飞向两边,又砸倒了不少人。剑气则是蛮横而过,继续向后劈去,终于在又劈出数百步之后,才算止住,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长空将古剑收起,立在面前,双手扶着剑柄,自言自语道:“一百一十三人…终究是老了…”
樊俊从天下落下,踩在地上,看着这道霸气的剑气带起的一路尘埃和残肢断臂,还有地上那一道令人胆战心惊地裂痕。
“我说了,这是一个误会,我们无意与你们万衍宗为敌,这就离去!”樊俊又急忙大喊,也不知顾长空能否听到,只是周围的土匪们确实都被吓到了,一动不敢动。身后赶来的土匪速度终于是慢了下来。
“大家还愣着干嘛?宗主已经出手了!”墙头上的老头从城墙上一跃而起,半空中抛出大剑,大剑一分为九,向匪帮急速射去。
城墙上万衍宗众人见宗主和宗师都已出手,一个个也管不了许多,纷纷从城墙上或跃下,或走下,向着匪帮冲来。
“听不懂人话是吧!万衍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和你们拼了!”樊俊拔出腰间的大刀,越过人群迎了上去。
“跟着樊老大,冲啊!”樊俊的小弟们在后面一呼而起,一齐冲了上来。其他的匪帮,要么大哥找不到小弟,要么喽啰找不到头领,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也跟着冲了上去,刚刚止住冲势的匪帮们,又奔腾了起来。
场面混乱不堪,刀光剑影,符箓横飞,伴随着惨叫哀嚎,不断有人倒下。万衍宗区区几百号人马,在顾长空的带领下竟也抵住了数千人马。
薛芒和观尘子早飞身躲开,看着两方人马厮杀,惨烈不已。观尘子低眉不语,薛芒拉住观尘子,向日城中掠去。
“都是那个混小子干的好事!”观尘子在空中挣开薛芒的手臂,自己凌空飞掠。
薛芒在日城上空不断掠起,寻找着易小刀的身影:“易大人是对的,如果不这么做,这种惨烈局面,以后每天都会在大启各地出现。”
二人寻了半天没找到,停在一处房顶歇脚,薛芒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抛出后念念有词,随即一把抓住,看向了掌中的卦象。不等观尘子询问,薛芒主动说道:“易大人已出了城,东边。”
二人加快脚步向易小刀方向追去。
易小刀从西城门而入,装作害怕之意,假意跑入城中,却是一路走街串巷,甚至在大街上找到了一头驴子,也不知是谁家院门没关好,让它跑了出来。易小刀不管许多,骑上驴子就朝着东城门跑去。
出了城门,仍旧一路向东,一口气跑到了临海边。
“呼呼,这就是海边啊…听说江无底,海无边…这海还真大。”易小刀喘着粗气,望着大海感叹道。
座下的驴子喘得比易小刀还厉害,蹬起后腿,将失神的易小刀掀下,慢悠悠地走到了一边,趴在了地上。
“真是,发这么大的火干嘛?回去告诉陛下,是你驮我过来拯救了大启,不得封你个神驴大将军啊!”易小刀从地上爬起,对于被掀翻一事满不在乎,反正已经到了海边了。
驴子扭过头,不去看他。
易小刀也没工夫去安慰一头驴子,四处张望,寻找着那禁锁龙气的道台。
果然,不远处一个向外凸出的悬崖边,有一座石底木质的道台,易小刀提起身体余劲,向道台处赶去。
走近了道台,易小刀四处张望,没有人影,只有这座空荡荡的道台。只见这道台呈圆形,直径越有十丈有余,以石为底,上面有五根木柱,木柱上各放着一个金盆,盆中燃着熊熊烈火。道台中挖出了一个大坑,大坑中一汪清水。
“金木水火土…还挺讲究的…”易小刀喃喃自语,就要向道台走去。
“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叫花子懂得还真多。行了行了,别走了,再走你小命就没了。”一个声音从道台一侧传来,易小刀连忙警惕起来。退后两步,循着声音看去。
道台旁的草丛中,躺着一个邋遢汉子,满脸胡茬,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挖出了眼角的两颗眼屎,屈指一弹,也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他也不在乎,又将手指塞进了鼻孔里。
易小刀皱起眉头,觉得他有些恶心,比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还要恶心…
“万衍宗?”易小刀试探着问道。
“猜对了,接着猜。”邋遢汉子说道。
“看守道台?”易小刀一步步试探着邋遢汉子的底细。
邋遢汉子从草丛中摸出一个酒壶,向嘴里灌了一大口:“婆婆妈妈的,大爷我姓荣名迟,是万衍宗宗师,奉命镇守道台,宗主有令,若是易小刀前来,当劝其离开,勿要轻伤性命。你还想知道啥?”
易小刀见此人全盘托出,也客气了起来,抱拳道:“荣前辈,还请行个方便,告知一下这道台使用之法,最好也说一下如何破除龙气禁锢。”
“呵,你别的优点我没看出来,我倒是看出来了…你脸皮怪厚的…”荣迟不知是不是被易小刀气的,不怒反笑。
易小刀跟着赔笑道:“是,靠脸混饭吃的…”
“实话告诉你吧,这法子说了也没用,那台中的那滩水看见了吗?那可不是水,那可是龙气!龙气收集太多,存于道台,凝气成水。”
易小刀听完就要走向道台:“那我把这水从道台里放出来,龙气不就放掉了吗?”
荣迟不禁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对,放出来就行了,走啊,怎么不走了?”
“还请前辈指教。”易小刀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向邋遢汉子鞠躬道。
“哼,还算有点脑子,实话告诉你,你再走一步,就会被龙气入体,撑了个爆体而亡!这道台五行已全其四,独独缺了水,为何?为的就是让这四行煅练龙气,却不使龙气遇水,这样禁锁东海,龙气才会自行寻觅水气,沉入海底。一旦入海,有这无尽大海作为镇压,龙气才不会出来,禁锁龙气才万无一失。”荣迟将禁锁龙气的方法全数说出。
“要是我一走近?”易小刀像是自问,又像是询问荣迟。
“会被龙气察觉到身体的水汽,钻入体内,爆体而亡。”荣迟说着又灌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