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邑国,就是今天的越南南部,占城等位置,秦代,雄韬大略的始皇帝攻略百越,一口气打到南海边,占领了此地,西汉时期,伏波将军马援重开此地为象林邑,东汉末年,县尉区连杀县令而反,占据此地,自立为王,略去了这个象字,这就有了如今这个林邑国。
区连这小子杀官造反,命却不好,几代之后就绝后了,王位被外甥范熊所继承,这才有了范姓传承。
林邑国虽小,仅有一县之地,民不过十万,却依旧难逃权力斗争,前代林邑王比较奇葩,与庶母以及弟弟争夺权力,把两人撵出林邑国后居然还不解恨,舍弃了王位,立自己的外甥,也就是范黎伽的父亲范阳迈为王,自己追去了天竺,也不知道死在那个角落了。
本来去了个奇葩也无所谓,关键前代王也许是为了回来复辟做准备,把政史都托付给家奴文,立他为林邑国相,虽然后来阳迈亲政,但奴文的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
不过阳迈在位时期倒是迎来了一个转机,初到闽国的李捷困于粮饷,派李搞出海寻找占城稻,林邑国虽小,稻米,玳瑁,龙脑香,金铜如意之类的宝物可不少,尤其是南海金珍珠与黑珍珠,更是有贵千金,找到了占城稻,李搞也就开辟了这条航线,日后去林邑做生意的闽国商人多出来不少。
也正是看好了这股唐人力量,一狠心一咬牙,阳迈王让自己幼子范黎伽与幼女范子月都去了闽国为人质,换取唐人海商的支持,别说,效果还真是很明显,不但有钱有势的海商帮助他一个大权旁落王争取到不少国内势力,而且还直接得到了俚人支持。
唐代,越南北部的俚人部落可是臣服于冼国夫人,被纳入了大唐治下。
都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还真没错,阳迈的实力壮大,顿时就引起了奴文警惕与忌惮,几番较量后,深为恐惧的的奴文干脆先下手为强,手段还真是与渊盖苏文有几分相似,邀请阳迈出宫赴宴,席间用毒酒毒死了阳迈,然后一不做二不休起兵反叛,围攻王宫,诛杀了全部范姓王族。
路途遥远,闽国得到消息时候,阳迈尸体都腐烂了,动员兵力,发布讨伐诏书,舰队抵达占城时候更是推迟到了六月间。
迎着朝阳,几十丈的巨舰一字排开,跟谁其后密密麻麻的帆影数不胜数,为了保证中央不过分忌惮,闽国铁林一直就没有扩编过,不过海军却一直在扩充着实力,如今水师提督刘仁轨麾下已经拥有战舰七十多条,大大小小的各类功能补给舰不知凡几。
“哥哥,我们就要回家了吗?又能见到父王和姐姐她们了,好开心啊!”
穿着漂亮的丝绸长裙,眺望着海平面海鸥来回飞舞,范子月兴奋的也像一只自由自在海鸟一般,在甲板上追着海鸥跑个没完,玩了好一会,这才笑靥如花的跑回来,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期盼,对着同样趴在甲板上的范黎伽问道。
一句话,却问的范黎伽无言,张口结舌久久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这功夫,两个闽国禁卫快步走来,低头行礼道:“秘书丞,闽王相召。”
“妹子,船上颠簸,别再疯跑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哥,闽王大哥哥的事情要紧,你去忙吧。”乖巧的点了点头,范子月懂事的没有再纠缠,不过范黎伽刚刚走了两步,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妮子话语却让他再一次僵了僵。
“就快回林邑了,我要把几位王妃姐姐送给我的衣服,好东西都整理一下,回去发给几个姐姐,她们肯定没有见过。”
一滴眼泪忽然划过脸颊,范黎伽的手捏的咯咯作响。
这已经不知道李捷第几次换旗舰了,反正新出厂一批船,他总要换一次,随着造船技术不断成熟,这一次李捷的坐舰开拓号已经有八十米长,宽敞的上层甲板船长大厅更为豪华,靠在船舷窗边写写画画,李捷的眉头总是一皱一皱的。
“殿下,您找我。”
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恭敬,静悄悄走进来,范黎伽微微躬身行礼道,可算打破了李捷的沉思,笑了笑,李捷随手往一旁的椅子指了指:“坐。”
也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加上司不太注重繁琐的礼节,范黎伽没有推辞的就坐了下去,也不废话,李捷直接把一份文书递给了他,仅仅阅读了半行,范黎伽的眉头禁不住却扬了起来。
“奴文拒绝了闽国的最后通牒?”
之前范阳迈向闽国进贡,所以法理上李捷对于林邑有问罪权,闽国的通牒要求奴文释放被扣留海上,来泉州谢罪,诛杀谋害王室凶手,最后又改成了来海边朝见闽王,不过这些要求,心里有鬼的奴文一概给拒绝了。
“黎伽,你怎么看?”
一直盯着他的神色,直到范黎伽看完了整个文书,李捷这才眯着眼睛问道,放下文书,范黎伽倒是认真的为李捷分析起来。
“如今安南动乱,民心不稳,取下林邑对于闽国倒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证林邑后续的稳定,对于林邑,全面开发吕宋的闽国暂时没有领土需求,最大利润来自商业,如何保证珍珠,玳瑁,香料行业平稳发展不陷入动荡才是难题。”
“如果立你为林邑王,闽国能得到什么?”
李捷突然冒出这一句,一下子让范黎伽呆了呆,不是没想过回国为王,可李捷突然突然直接提出这一问题来,还是让范黎伽心头没有准备,足足呆了几秒后,他忽然又是轻轻低了低头:“那样的话,闽王的话,高于林邑王的话。”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保证,但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让李捷露出笑容了。
哪怕时间段线提前了一千多年,看似上去林邑却和后世的越南也没多大区别,都是连成片的水稻田,偶尔能看到深目高鼻,晒得黝黑戴着斗笠的林邑农人挑着担子悠闲地走过田埂,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农田比后市的要凌乱些许。
经由水路,闽国讨伐大军抵达林邑花了三天时间,第三天正午时分,闽国大军直抵林邑国都占城。
占城是一个海港城市,就建立在两条河中间,宽敞的河流原本是防御绝佳屏障,不过对于闽国舰队来说,反倒是个便利,二十米左右的小型海船能直接沿着河流逼到占城城墙下,高耸的闽国巨舰甚至比占城逞强都高一块,停靠在岸边如同巨兽那般虎视眈眈威胁着占城。
中南半岛此时还处于很落后的情况,哪怕大唐来的商船都让他们惊叹不已,林邑的占族人那见过如此宏伟壮观的巨舰,眼看着飘扬在船头闽字大旗,唐字大旗,守城的林邑军卒都吓呆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电脑游戏,一点放松也就是披着媳妇叉叉,所以古代的贵族才这么好战,这才是男人的游戏,李捷也不例外,浑身银亮甲,在黑齿常之以及一大排甲士的扈从下,李捷威风凛凛就站在了船头上。
“孤乃闽王李捷,林邑相奴文还不速速出来答话?”
李捷这一声传得老远,城墙都感觉到了声波震动,倒不是李捷有张飞那个功力,船头前,十六个黄铜皮大喇叭摆在那里,扩音效果杠杠的,望远镜中,眼看着林邑国衣甲简陋的兵士屁滚尿流跑向了城中,李捷满意的捋了捋小胡子。
不一会,一个披着闽国丝绸长衫,华丽衣着却黑的跟老农一般五十多岁老者在一大群林邑士兵拥护下快步出来,估计就是所谓的宰相奴文了,李捷再一次感兴趣的眯起了眼睛,第一次请他不来,第二次请他不来,如今自己上门了,倒要看看他说什么。
“老臣拜见闽王,老臣不解,我林邑一向与中原好无仇怨,闽王兴兵于此,所谓何来,中原奠基曾言,国虽大,好战必亡,五十里而攫利,必蹶上将军,我林邑与闽国山海相隔几百里,闽王爷孤军深入,还是不要一意孤行,免得身死兵丧,为后人所蹉跎!”
奴文的唐语还真是够流利的,但李捷鼻子都差不点没气歪,自己重兵压至,原本计划压服了这家伙,到时候留给范黎伽做一个牵制,怎么也没想到,什么给他的信心居然这时候反威起自己来。
没等李捷开骂,另一头,范黎伽却忽然激动的冲上了前面来,指着船下的奴文就破口大骂起来:“忘恩负义的卑贱奴种,我王家对你何等恩典,把你由一席奴提拔为一国之相,可你如何对待我王家,弑君犯上,残杀王室,你对得起往日的恩典吗?死后你如何有颜面在佛祖面前讲诉你的罪行?啊?”
“我乃林邑王子范黎伽,有良知的林邑百姓,站起来吧,大唐天军已到,不要再为奴文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所蒙蔽了。”
喇叭的扩音效果还真好,范黎伽喊个不停,好几次奴文都张口反驳,却完全被喇叭声盖过,憋屈的声音大战憋得老家伙老脸通红,最后干脆气的一甩袖子走了。
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李捷也是扬了扬衣袖,高声喝令道:“传令,擂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