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实话,梓华为何迟迟不肯说到正道上,还不就是为了照顾扶苏吗?虽然现在洛书看来,她对于这个扶苏的照顾未免有些多余了。
人家只是淡淡地笑着,眉眼间的云淡风轻直接将梓华的焦急都给堵了回去,但见那人朝着洛书点点头,也算是认同洛书那个说法了,“梓华既然请你来,定是提前说过了请求的,既然如此,还请姑娘有一说一便是了。”
这潜在意思也就是不用卖关子绕来绕去了。洛书是很开心的,不用再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可是当视线扫过梓华的时候,却也知道这人还在担心着。
“我是无所谓的,梓华就不一样了。”终归,她还是没能够狠心直接撕开来讲。梓华在遇上这个凡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太过脆弱一些。
解铃还须系铃人,洛书把这个问题抛给那边的扶苏。
“梓华,无事的。我约摸也能猜出一些东西,我应该不只是活了一世吧?”扶苏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对梓华说话的时候,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这般一个谦谦如玉的公子,难怪让梓华念念不忘了。
可是在此刻,却只能让梓华觉得心慌得很。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忽而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三步并做两步走,至了扶苏跟前,一双眼睛里满是哀求,“扶苏,不要如此!”
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只是一想到自己面前这个含笑温婉的人会在不久之后永远消失在六界之中,便更加不愿意揭开这个残酷的事情。
扶苏坐在椅子上,伸出一只手来,梓华站在他的跟前,那修长的手指恰好能替她撩起耳侧垂落的发丝来,“我无碍的。已经活的够久了。”
最后一句话仿佛带了洒脱之意,却让梓华忽然间红了眼眶,她的两只手握住那只在自己耳畔的手来,眼睛里头的泪水再也憋不住,直直地往下砸着,脑袋也是摇了又摇,像是要拼命否定着什么,“不是的,不是的,你会好好的活下去,一定会的!”
梓华说完,不给扶苏说下一句话的机会,松开了手,而后转身向着洛书的方向而来。因为这用膳的堂里有些宽敞,她们二人是对坐着的,位置分别靠在两边的墙壁底下,所以这距离还是有一些的。
梓华快步走过去,在洛书开口之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响声几乎是将洛书想好的所有话都给憋回去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梓华,就这么跪在自己身前,随后砰砰砰地磕头来。“你这是做什么?平白要让我受这份罪过!”洛书慌忙跳开,她与梓华本都是上仙位置,梓华算起来还比她年长,这般给她行大礼,只是叫洛书受了罪过而已!用凡人的话来说,这是折寿的!
“洛书,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梓华含泪,每磕头一下,那地板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她紧接着便说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梓华!”身后扶苏的声音也不能够让她停下来。
洛书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很快便伸手去扶她,“你快起来!”
那人整个人的力气都用在了身子上,洛书拉她不动,便有些生气,“好好儿的,我也没说过什么,你一直拦着不让我盘问清楚,现在倒还这般动作。知道的,说你是个重情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洛书多刻薄,对待曾经的好友也是这般,还要你跪下来求我!”
这话免不了有几分激人的意思了。果然,梓华还是吃这一套的,磕头停了下来,却也依旧跪在地上不起身,泪眼婆娑地看着洛书,“洛书,我梓华这一生,除了大帝,便只跪你一人!不是要归罪于你,实在是,梓华早已经穷途末路,别无他法了啊!”
她带着哭腔,一字一句说的撕心裂肺,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将那身衣衫都给打湿了去。
洛书更加不知道要从何开口了,强行的扶起她,这次是用了灵力的,所以一下子将梓华从地上给提溜起来,又带了几分粗鲁地直接甩进旁边的位置里头,“但凡你是有心求我,就不要这样子来做!”
这不是拿她和盘古大帝做一类人了嘛!打死洛书,她也不敢担啊!
被甩了一下的梓华没有丝毫的清醒,只是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摇头,说着没有办法了。
洛书这是头一次看见上仙哭成这种模样。当下也不知所措。原先一直不敢开口问,就是怕的这一出。
好在扶苏过来了,这个温润的公子很好脾气,他在梓华的椅子旁蹲下来,一手贴在梓华的脸上,“梓华,我是不曾怕过的。”
梓华就止了哭声,那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他,满满地映着那人的面容,感受着那只略微冰凉的手心,只觉得内心更加悲意丛生,“扶苏,你不该如此的,是我一意孤行,是我害了你!”
她到现在为止,还是在全心为这个凡人考虑。
洛书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她没有开口打断,只是眸子盯着扶苏的背影。
扶苏笑了笑,仿佛在哄一个不知事的孩子,“怎么会怪你呢?你已经尽量了啊。”他又悠悠地转过头来,看着洛书,问,“不知可否请姑娘与吾单独一叙?”
嘴上是用问的,可是他却已经明白的伸出手来指了指隔间,明摆着是不容许拒绝的。
这些凡人,当真是做惯了王公贵族。洛书心底说了一句,终究没有拒绝,而是深深看了梓华一眼,又道,“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那扶苏抿唇,“但愿如此。”他起身来,两袖飘荡清风,又抚了抚梓华的发丝,“我与姑娘聊一聊,可好?”
梓华又能说一句不好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扶苏走近隔间。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伤心之意顺着心头涌上来,让梓华不住的犯恶心。
她的泪眼直直看着隔间的方向,内心却是心慌意乱。
洛书先进来以后,丝毫不客气地坐在软榻上,又在看见那人跟进来以后,一挥手设下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