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洛书越怕这里耽误时间,梓华却好像是鼓足了气性一般,要将这时间给一只拖拉下去。
明明已经说到这里了,对面的人却依旧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好好好,这不是刚刚用完膳吗,就算有什么话要说,可不是也得休息一下的?”
洛书只觉得心累,现在听着梓华讲话,莫名让她想到了凡间那些女子,尤其是宫里头的女子,也喜欢这样子打岔作混。但是人家那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这样子,梓华这又不是当真在宫里,这里的人谁不是靠着她的灵力而存活的呢?
她没必要去这样做。说白了,也不就是不想让这凡人知道吗?可是洛书不大明白,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却也还有必要这样子一步步瞒得老老实实?
她一点都不信那个凡人,或者说,不是凡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扶苏,会一点儿也没觉察到不对劲之处。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的,当洛书转了目光去看扶苏的时候,那人也正看着她。说不清是什么样的一种眼神,只不过是轻轻地一撇,洛书却觉得他仿佛在警告自己。
说来可笑。两个上仙面对面坐在这里,却要被一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给压制。洛书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暗道当真是脾气好了许多,要是放在从前,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拍桌而起了。
“你也不用这般看我,我来这里,与你脱不开关系。与其怀疑我,倒不如你们将事情都讲开了,我好做生意,你们也不必这般绕弯子。”洛书一只手搭在案几上,随着讲话的声音轻轻敲着。
梓华忽而睁大了眸子,脸上的惊愕浮现出来,她很快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扶苏,见那人低着头,一副没听见的模样,又才转回来看着洛书,强行将那些惊愕给压下去,“洛书……”
洛书摆了摆手,“行了,我惯不喜欢这种。且不管你们要怎么办,只一个,”她一向懒散地身子忽而坐直了,一只手伸出来,直直指着梓华身后的那个人。“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今儿得给我说清楚。”
啪啦一声,梓华手边的茶盏从案上滚落下去,自然是碎了一地的,那些茶水也晕成一潭。
两边留下来的婢女瞬间尽数跪下去,一人想要上前来收拾这残局,却听得一个好听的男声道,“不用收拾了,你们都下去吧。”
这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会儿,又听得婢女们齐齐磕头谢恩道,“是。”一阵衣角摩挲的声响过后,几个婢女皆起身,低眉顺眼地往后头退去,又在出去以后,将那扇门给牢牢的关起来。
屋子里烛火幽幽地跳动,洛书借着这烛火看向他们二人,也只觉得看不清楚了。两个人的面孔都仿佛是蒙了一层雾气。
“我向来不喜欢插手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既然你已经来求了我,也请不要样样瞒着。”洛书尽量用一个很平和的语气说着。
老实说,在意识到这里迷题格外多得时候,洛书便有些不耐了,再加上梓华一直弯弯绕绕不肯据实相告,她这口火气也就再难忍下去。
不过与从前比起来,这次也还是多有收敛。
梓华看着她,似乎还想要一些挽回的余地,眸子里透出一抹哀求。洛书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怕伤害到那个凡人呢?依洛书看,那人的承受能力,只怕比梓华要强的多了。
可是到底曾经一起在天界共事过,又都是上古神器,她对梓华,总还是不能狠心。一见她满眼哀求,先前的一股火气又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水!
“梓华!”她咬牙叫了一声这个名字。
眉目之间已经多了很多无奈。
梓华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终也只是喊了洛书的名字。
她们二人相顾无言,谁都不能够率先打破僵局。
洛书的眼神移过去,见那个扶苏搁下茶盏,两只手交叉伏在腹前,依旧是垂眸着。“梓华,莫让她为难了。”
他的声音格外带了一种空灵,仿佛不是此间人。
洛书直直地看着他,“你倒是个聪明人。”
在这里耗着,确实很叫洛书为难。
梓华一听这话,仿佛全身的气都泄了,脸上漏出的无奈比洛书更甚,却也没有再度拦住,只是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扶苏……”
那人便抬起头来,那张脸过分的惨白,可是却也拦不住眉目间的柔意。“我没事。”
只是轻飘飘地三个字,却让梓华心甘情愿的败下阵来。洛书瞧着梓华不再阻拦,内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再看向那人,便更警觉一些。
“你知道我是谁?”她干脆不再去搭理梓华,只看着扶苏问话。因为但凡只要给她抓到一点空隙,她便会绕开这个话题去。
在洛书的眸子里,那人也抬了眼眸看过去,哪怕是对上洛书,也丝毫没有退却。“你既然与梓华来自同一地方,想必也是天上人。吾辈才疏学浅,道不出上仙真实身份。”
这人说话腔调奇奇怪怪的,洛书摆了摆手,“我与她不一样。不是什么天上人,只不过是为了糊弄你编造的而已。”她早就不是天上人了,自从下界以后,所有人几乎都忘了她还是个上仙。
既然天界的都已经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洛书也不想一直挂在嘴边。
那人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洛书只得自己接了话,“我来这里,尽数是为了你的。”
“扶苏知道。”他说着,含笑看向梓华的方向,“想必是梓华去麻烦姑娘了。”
梓华有几分不知所措,却在骂人的目光里尽数咽了下去,终究没再如先前一般狡辩着。
洛书既然说了自己不是天上之人,他便也不再称呼其做上仙。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现在看来,这人看的可比梓华清楚许多。“倒也算不上麻烦,我本就是做生意的人,既然接了生意,就有必要来一趟。”
“她是怕伤了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