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少年听到喊声,飞身过来,将罗裳抱在怀里,“走,吃饭去。”
他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香味,罗裳总觉得在哪儿闻过。她抓着少年的衣裳,任由他带着自己上蹿下跳。
两天的日子过得很快,罗裳开始想念霖霜,想着没见到自己,妈妈也许很着急。她拽着正要去山间打野味的少年,一双水眸看着他,“我该回去了。”
少年嘻嘻哈哈地摸着她的脑袋,“一会儿,我回来便送你回去。小丫头乖乖等我,好吗?”
她对他的所有提问,都只会乖巧地应好。这次也不例外。
目送少年飞身而出,罗裳追出去几步,靠着支撑屋子的木桩,透过这一片桃花林,仿佛看见了清风馆里的那片雪白梨花。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该回去了。
“丫头。来!”道士扬着手中的拂尘招呼着她。
罗裳提了裙子向他走去。
一步,又一步……道士的面貌在她的眼前模糊,逐渐和周围的景物混做一团,在倒下之前,她只听得见道士的一声叹息。
可是,为什么?你不是他的师傅吗?
阮治,救我……
身世浮华
“天地洪流,无不散之宴席,为了天下着想,陛下,该送她上路了。”一身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对着身旁长身玉立的男子劝道。
罗裳被架在一木质的板子上,后面用金粉画着看不懂的符咒,男子凝视着她的脸庞,轻轻吐出三个字,“真像啊。”
他将手伸过去,想碰碰她的脸,却正好与她醒来时清冷的目光对上,男子停下了手,“你醒了?”
对面的男人长得很好看,与少年有几分相似,罗裳皱着眉看向他,“你是谁?”
“我是……父亲。阮治的父亲。”他闭着眼,似乎不想去看罗裳的眼睛。
“阮治呢?我要回家。”她看看这个奇怪的男人,又看向那老道士,眸子里的清冷更甚。
她的手脚被捆在四边长钉上,动弹不得。老道士走进她的身前,她也只能瞪着眼看他,那老道士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惋惜,“孩子,你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可是为了大齐,只能,委屈你了!”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便忍不住偏过头去。“若是要恨,只恨我一人就好。莫怨陛下,也莫怨治儿。”
罗裳抬起头,一张素白的小脸上看不出血色,她咬了咬唇,“阮治,也知道吗?”知道她被困在这里,知道她不能再回家。
老道和另一个男子微微颔首,承认了这件事。罗裳只觉得支撑内心的东西似乎崩塌了,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连看向二人的瞳孔里,都映满了无措。
她有多美,就有多让人心疼。
男子握了握拳,回过身去准备离开此地。
突然一股杀气从四面围了过来,老道士赶忙将男子护在身后,“陛下!当心!”
“阮冀,你这个天杀的!当初害了卿卿一命,现在还想要裳儿来替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撑起这一片江山吗?”女子尖厉地声音随着凌厉的剑气直冲男子而去。
无数把短剑从各个方位飞了进来,老道士施法打落了大部分,却任然有几把短剑朝着男子的面部而去,在他脸上划下一道口子。
“妈妈!”罗裳看着来人,忍不住喊出声来。
霖霜看见被捆在木板上的罗裳,眼睛里仿佛充了血,看着老道士的眼神似乎能吃人。“清微老儿,多年前你便和这个伪君子一起,要了我妹妹的命,如今,连她唯一的女儿,你们都不愿放过?什么佛道人家。我看是禽兽不如!”
她狠狠呸了一句,随即便飞身去解捆着罗裳的东西。直到罗裳跌进她的怀中,霖霜才有种真实之感,她抚着姑娘柔软的发丝,说出来的话带着自己都没想到的哭腔,“妈妈来了,裳儿不怕,不怕。”
罗裳紧紧抱住她,嘴唇差不多咬得出血。
“霖霜姑娘!你可知道,牺牲她一人的性命,可救得是天下苍生啊!”老道士扶着被剑气所伤的男子,语句里有些许急不可耐。
没时间了,龙脉将毁,天下将乱,得快些修补才行!
霖霜将罗裳紧紧抱住,回身看着他们二人,嘴边的冷笑挥之不去,“关我何事?我不是卿卿,裳儿也不是!你们自己的天下,自己不守,靠牺牲一人的性命,妄做皇帝!”
“你!”
“道长。”男子伸手拦下老道,看着霖霜的目光里终究带了些歉意。“霖霜,我知道你恨我害了卿卿,可我,也没办法。我爱卿卿……”
“你住口!你不配!你只爱你的天下,可怜了我妹妹,为你,以身补龙脉!”
罗裳静静地躺在她怀里,听着外边霖霜的话语。这些东西她从未听妈妈讲过。
这时,少年特有的嗓音破窗而来,“父王!师傅!你们没事吧?”
是阮治。罗裳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裳,心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扯着疼。
少年持剑朝着霖霜飞来,却在这时看见从她怀中钻出来的姑娘,粉面含春,薄唇轻抿,她说,“阮治,为什么要骗我?”
那把剑再也没法收回来,堪堪从她脸庞划过,那口子很快渗出血来。
“小丫头!”少年丢下长剑想过来看她,却被霖霜一掌推出去好选。
他抬起头,那留仙阁的妈妈正以一种从未见过的面容站在身前,而她怀中的罗裳,半边脸满是血迹。
“你养的儿子,跟你一个样。害了我妹妹还不够,妄想用裳儿来成全你们阮家江山?做梦!”霖霜不屑的眼神扫过几人,随即便纵身而出。
男子拦下要追过去的老道士,“先看看治儿吧。总有机会的。”
“陛下,诶!”
长长的叹息以后,只剩下少年看着长剑上的血迹瑟瑟发抖着,“小丫头,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霖霜带着罗裳,却没有回清风馆,而是到了一处名为静心庵的地方。她将罗裳放在佛堂内,用小尼姑送上来的药包替她止血,又包了一层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