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啼哭声并着那些人的欢笑声让洪琦觉得很困,她很想睡一会子,哈琳高兴的握着她的手,“姑娘,保住了,保住了,您放心吧……”这话是凑在洪琦耳边说着的。
没人听见这两人的悄悄话,所有人都在为小圣女的诞生而欣喜不已,婆子将孩子用温水清洗了一遍,身上的血迹和污秽之物都洗掉了,这才用绒布小心翼翼包好,抱了出去,“王上!是个小圣女,是个小圣女!”
屋子里的人也都跟了出去,他们也想讨个赏钱。
外头传来了烛砚开怀大笑的声音,“赏!给本王重重的赏!”
“恭喜圣女降世!”
“恭喜圣女降世!”
那此起彼伏的恭贺声音近乎盖过了孩子的啼哭声。
洪琦躺在布满污秽的床上,身旁只有哈琳一个人守着。
“姑娘,您辛苦了。”哈琳在无人的时候,总是唤她做姑娘的。
洪琦闭上眸子,有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去。
哈琳握住她无力的手,也跟着哭了起来。
“白悦呢?”洪琦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哈琳连连点着头,“姑娘放心吧,放心吧……我才从地下上来,他很好,很好。”
洪琦终于笑了笑,随后便昏睡了过去。
外边正为小圣女的降世欢庆着,无人在意,里间屋子里是何种状况。
洪琦生孩子身体大大受损,别人都是一个月就能恢复了,她几乎躺了半年,才能勉强下地去走走。
这日阳光好些了,哈琳便扶着她,在院子里头来回走着。
那些阳光撒下来,让人身上的寒意都散去了许多。洪琦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贪婪着这院中的花香气息,须臾,她睁开眼睛,看向天边的太阳,“哈琳,现在是初春了吧。”
“王后,刚刚过了冬,按中原历法来算,确实是立春的日子了。”哈琳回着话,此刻在院中,她不再称呼洪琦做姑娘。
立春啊……洪琦眯了眯眼睛,“你去让小厨房做些春卷来,就说我想吃了。”
烛砚特地从中原请来一位厨子,专门给洪琦做吃食的。
哈琳应了一声,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便轻声问着,“王后,这日头大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洪琦点头应下,两人便转身往屋里走去。
彼时阿莎娜正端着盘子从后厨走来,见了洪琦,便跪下去,“奴婢见过王后。”
洪琦停下步子,视线看在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上,“阿莎娜?你今年应该是有十岁了吧?”
她还记得这个眼眸漂亮的小姑娘。
阿莎娜恭恭敬敬地回着话,“回王后,阿莎娜正是十岁年纪。”
“两年啊……真是快呢。”她喃喃了一句。
“啊!”身后有一声孩子的呼声传来,洪琦转过身去,却见奶娘抱了她的孩子过来。
那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见过王后。王上说,今日是中原立春,王后也应当想女儿了,便让奴婢抱了过来。王上说了,大厨房那边替王后准备了席面,今年王后身子不好,就不大办了,王上手头的事情完了,便会过来的。”
立春,是洪琦的生辰。这女儿生下来,洪琦只远远的看过里面,她对这个孩子总有些隔阂。
如今见了,许是因为身子好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这春风还有些冷意,她不自觉朝着奶娘伸出手去,“来,让我抱抱。”
奶娘抬起头来,眼眸里有些不可置信,“王后……”他们的王后,可是从未抱过圣女的!
奶娘短暂惊讶过后,很快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或许当真是为母则刚,即便从未抱过孩子,可是洪琦跟这孩子却格外投缘,孩子到了她怀中,也不哭不闹,反而笑得格外开心。
哈琳瞧着,也忍不住开心,“王后,圣女这模样,与您真像!”
那母女俩在一处,便更加像了。
奶娘也忍不住附和,“圣女的眉眼五官,可真是像极了王后的!王上抱着,也总这么说到。”
洪琦微微笑了笑,伸手碰了碰孩子的面颊,“这孩子,以后放在我这儿养着吧。”
她有些喜欢这个孩子的,可能真的,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吧,再大的隔阂,见了这孩子与自己相似的五官。也都消散了去。
奶娘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哈琳接了话,“圣女是王后所出,前些日子里,因为王后身体不适,才舍得将圣女交给别人抚养,如今王后身子好了,圣女自然是要抱回来的。”
她巴不得母女俩多亲近亲近。明明是母女,却仿佛陌生人一般,叫人看了心疼。
话是这么说的,奶娘只能诺诺的应了是。
洪琦瞥了她一眼,“奶娘从今儿起夜搬过来住下吧。”
毕竟照顾了这孩子半年,她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
果然,这话一出,奶娘脸上的忧虑便消散了去,欢欢喜喜地应下。
洪琦抱着孩子,又摸了摸她的脸蛋,“阿莎娜,从今儿开始,你到圣女身边伺候。”
她说完,便抱着怀中的胖团子入了里间,阿莎娜跪在地上,依旧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哈琳落后半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好孩子,可听见了?从今往后,好好对圣女才是。”
阿莎娜愣愣地点了点头。
里间里头,洪琦抱着这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小丫头,眉眼间也有了些笑意,“我听说,取了名,叫曲儿?”
哈琳正将仆役送上来地春卷并着碗筷摆好,“是呢,听说是王上亲自翻了典籍来取的。”
此曲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洪琦笑了笑,“他倒是有心了。”
哈琳摆着碗筷的手顿了顿,“姑娘,王上待会子要过来……”可是他们只准备了一个人的碗筷。
洪琦抬起眸子,“再添一副碗筷就是了。顺便让后厨冲些牛奶来,我瞧着,这孩子是饿了。”
哈琳欢欢喜喜地应下,忙着张罗这些事情去了。
洪琦垂下眸子,“白悦,只要你好好儿的活着。”
她不介意,不介意就这么无心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