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可怜人。洛书除了轻叹一声,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缘机仙子与苻莘那厮都没对这人间秩序说什么,哪里轮得到洛书来开口?她收回神识,将视线放在了府邸里头的景色上。
这里与南疆的风格大不一样,水榭亭台,花鸟隔间,不远处还有个秋千架,被风吹的微微摆动。
看起来是中原国家的布局。
“阿娅姑娘家中有几处,倒看起来有些似曾相识。”跟在身后的艾舒开了口。
阿娅便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她,“你是说我这儿的设计有些中原化吧?其实我的母亲就是中原人,这些都是她要求的。”
她伸手指了指屋檐底下巨大的石头砌成的雕花石缸,里头开着几朵黄色的睡莲,给这小院子添了几分生机。随后又抬手指了指上边,确是琉璃瓦的屋顶,“喏,母亲最喜欢这些。”
艾舒了然的点点头。
阿娅停在一处台阶前头,“我要先去曲大人那里一趟。让仆人带着你们去换衣裳,可以吗?”
虽是询问,但已经有一个低眉顺眼的仆人来到了几人跟前,洛书便应了好。
阿娅用他们听不懂的话给那仆人说了几句,随即便转身上了台阶。那仆人恭敬地向洛书三人行了礼,“三位贵客,请这边来。”仆人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一边往后退了退,给洛书几人留出道儿来。
现在没了旁人,洛书便与艾舒并排走着,人鱼烛贴着艾舒走在边上,三个人跟在仆役身后,来到了一处厢房前头。
仆人上前,推开正对着几人的屋门,“贵客,里面请。”
她应该是不怎么会说中原话,因此让人听起来有些别扭,洛书答了谢,便与艾舒一道入了内室。
那仆人只停在门口处,并没有随意跟进来。艾舒瞟了一眼,心里头默默点了点头。
这等规矩,看来阿娅家里,家规很严。从前艾家,也不如这个来的严厉。又想到艾家了,接着是阿娘的面孔,然后是白悦的面孔,一拥而入,让艾舒觉得不适。
她没再动作,人鱼烛也不敢随意走动,两人就这么撑着伞,呆愣愣的站着,
直到洛书在里头喊了她一句,艾舒才反应过来,匆匆走过去,便瞧见洛书提了一套南疆巫女的衣服给她,“上仙,我也要换上吗?”
她身上穿着的是洛书给她幻化的羽裳,来的时候都没让换下来,所以此刻有些犹豫。
洛书点点头,顺手也给人鱼烛扔过去一套,“你们俩都得换上,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是来找人的,事情越少,效率越高。”
是也是这么个道理,艾舒也不再纠结,她将巫女衣裳比在身前,只轻轻念了几句,身上的羽裳即刻便化作了南疆的巫女服,其颜色绣花,正是她先前提着的那件。
人鱼烛瞟了,便也跟着学起样子来。
只不过她尚且没那么高的法力,念了半晌,也毫无变化。
洛书瞧得发笑,便伸手唤她过来,人鱼烛提着衣裳,眼泪巴巴地过去,洛书弹了弹她的脑门,“笨死了。”
说着,却还是念了几句,那衣裳便出现在人鱼烛身上,连头发都变了个模样,一团的绕在头顶上,边上用一根木簪给固定住。
洛书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面镜子,递到人鱼烛手上,“你且瞧瞧。”
镜子里的人儿粉面含春,眸子清澈单纯,人鱼烛一笑,里头的人也跟着笑起来。“真好看!”
艾舒与洛书相视一笑,只觉得这精灵倒是可爱。
待三人都装扮妥当了,外头等着的仆役敲了敲门,“贵客,圣女吩咐,若几位贵客收拾妥当了,且前往宴客厅等候。”
洛书是不擅长应答这个的,因而便由艾舒开口,应了下来。
几人出去,那仆役依旧恭敬,带着他们穿过回廊,洛书与艾舒皆在心里想着事情,唯有人鱼烛,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地拉了拉艾舒的衣摆。
艾舒便瞧着她,“怎么了?”按规矩来说,是不能随意打量别人家里的。
人鱼烛没这个意识,再加上沿路也没有看见其他人,因而胆子大些了。她指着一处房梁上,那里有几道玉牌镶嵌其中,看样子有好些年头了,“姑娘,你瞧。与你腰间的是不是很像?”
艾舒登时望过去,那玉牌,分明就是与她挂在腰间的一模一样!难道当初那位救了她一命的大师,来自南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艾舒自己推翻了,她摇摇头,佛家道家这些,最忌讳南疆部族,说这个是歪门邪道,是断不会与这边有联系的。
她正出神想着,突然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出现,“怎么了?”
是洛书,用了术法进入艾舒的神识里头,这样交谈会方便一些。
“上仙,那房梁上镶嵌了几块玉牌,与我腰间这块一模一样。”艾舒将事情说了一遭。
洛书抬眸去看,这里的建筑是分南北的,他们在的北边,隔了一道院子,就能瞧见南边那些,像是镜中景物一般,一模一样。那边的房子一排都镶嵌了玉牌,洛书看过去,那花纹图案甚至大小,都与艾舒身上那块相同!
既然南北边是一样的,那他们所在的北边,也一定有玉牌!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也没有人家会拿这来做装饰!那玉牌那么小一块,贴上去只会让人觉得不好看!
洛书正了神色,继续用神识道“你且想想,谁见过你的玉牌,或者说,谁借用过?”
艾舒凝眉想了想,却想不到丝毫的记忆,她只能摇了摇头,“玉牌是我救命之物,一般是不离身的。况且,这东西一直被当做禁步,想来也没人去留意。”
忽然的,艾舒眼前一亮,“不过,这玉牌,白悦也有!”
这里头有玉牌绝不是巧合,而艾舒的玉牌又没被人发觉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玉牌,是白悦带到南疆来的!
艾舒心情越发激动,“上仙!是不是说,白悦他,是在这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