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一向是个心软的。
潞虞又看了那彼岸花一眼,这才起身走到屋檐底下,却见洛书躺在椅子上,正摇着扇子,惬意得很。“上仙不是要赶着将剑煅了吗?”
椅子上瘫坐的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急,还有些东西没到。”
潞虞还来不及多想,却听后头“砰”的一声响,有人破门而入。
椅子上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儿突然睁开眼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时间刚好。”
“你可真是能耐了,让我堂堂一届妖王到处给你找材料!”那人踢开门,将手里的东西一把扔了过去。
洛书抬起手来,那东西堪堪被她抓在掌心,是一小小的琉璃瓶。“有劳您嘞。”洛书站起身来,将琉璃瓶摇了摇。
潞虞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上挑的眉眼,鼻尖若凝脂,肤色如白玉,双颊酡红,妖孽而魅惑,正如传闻中所言,妖界之王御玖,对得起她狐狸精的身份。
仙家自古便觉高人一等,哪怕尊贵如妖界之王,在他们眼中,一向卑微。所以,潞虞并不对御玖有什么崇敬之意,但她又不如普通仙家那般高高在上,因此,只将御玖看做了同自己一样的人,只点头示意,其余并无动作。
御玖早便看清了屋里那白衣姑娘,对她的打招呼还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的视线锁定椅子上的某人,如果眼神能化刀的话,那人怕早已经死了千万遍。
“长能耐了,也嘚瑟了,使唤到我的头上来了?”御玖环抱双手,上挑的双眸斜斜朝着洛书看过去。
知道这位的性子,洛书也不敢再逗她,忙起身狗腿的迎她坐下,“好啦好啦,不逗你。这次又麻烦你了。”
御玖把玩着指甲,面无表情的模样,若是让别人看去,只以为这位妖王要杀人去了。
洛书却是早已经习惯了,知道她摆这脸色,就不是真的生气,便又夸了她几句好话,听御玖轻哼了声,便晓得这事算是过去了。
“哎呀,不气就好了!你先在这儿等我会,待我这边完事,咱们去人间逛逛!”洛书抓着琉璃瓶就要往屋里去,却在转身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了眼一旁的潞虞,“想必二位都认识吧?不认识的话就正好熟悉一下啊,我一会儿出来,二位自便!”
突然被点名的潞虞抬眸看去,洛书已经挥挥手去了里间,只留下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妖王与站在一旁的她。
“妖王御玖,久仰大名。在下东海龙女,潞虞。”想了一会儿,觉着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事情,潞虞走到正对椅子的长廊下坐下,朝着对面的御玖颔首道。
潞虞?原本低头玩弄指甲的御玖停顿了会儿,抬起头来朝着那白衣的姑娘细细看去,只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熟悉。“潞乾是你哥?”
“他是潞虞的二哥。不过,早在多年前,便被放逐出东海。你怎么知道他的?”提起这个多年未听见的名字,潞虞便皱了眉头。
妖王嘴角一抹笑意,让她更多了些妩媚,“那小子,有些韧劲。”
她的话不清不楚,更让潞虞心里头难受。“妖王殿下认得我二哥?”
那语气里的逼迫感让御玖蹙眉,她斜依着身子,明明坐得毫无坐相,却从中散发出种危险感来。
这院子里霎时间沉寂下来,就在潞虞以为对面的人肯定不会回答之时,御玖终于开口了,“我若不认得他,怎么会问你?”
“你!”潞虞也不是个好脾气,当下便站起身来,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一股威压,让她几乎不能动作。
“你们这些小辈,可不要太放肆。我不是洛书,任由得你们打趣。好歹我也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家伙,你这年轻人,可不要,太不知规矩。”御玖慢慢地直起身子,一只手搁在椅子的扶边上,支着自己的下巴,声音缓慢而有力。
因为御玖释放地气息严重干扰了潞虞,她不能动作,也不能开口,只能瞪大着双眼,眸子里满是怒意。
御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良久,“与你哥哥有些像,可惜,都是没脑子的。看在你与洛书有些交情地份上,我放你一马。但愿,你以后,可以对前辈尊重些。不过作为方才你不敬我的处罚,就让你先定一会儿吧。”
语毕,御玖轻轻放下手来,在潞虞要吃人般的眼神里,缓缓将身子躺了下去,靠在椅子上,一副要休息的模样。
东海龙女何曾被如此对待?就算当初不慎落入罪河,那也没有被人羞辱!潞虞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她努力控制着体内的灵气,都朝着一处聚集。
“你区区妖王,我堂堂仙家,若不是我念你是前辈,怎么给你几分面子?我不过问了几句我哥哥的事,你就把我定在这儿羞辱,是不把我东海龙族看在眼里,还是不把九重天看在眼里?”终于冲破了禁制的潞虞咬牙切齿,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御玖的灵力大她不止一星半点儿,饶是潞虞用尽全力,也只是能勉强开口说话而已,至于身形,还是与原先一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她气得要命,御玖却不为所动,仿佛根本没听到。
这简直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你有什么不满,只管打一架,把我定在这儿羞辱,算什么一界之主?”潞虞再控制不住脾气。
对面椅子上的人睁开眼,那双上挑的眸子里青光毕现,“就凭你?还不配我特地来侮辱你。”
在潞虞瞪大了眸子的瞬间,御玖一个瞬移到了她身前,那张妖媚的脸庞慢慢朝她凑过去,直到二人直接的距离只有咫尺,才听得御玖开口,“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代表东海龙族?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代表天界九重?你什么都不是。可不要将自己放的太高,小心,最后跟你哥……哦,不,你只会比潞乾,更惨。潞乾好歹知道,跪下能救命,可我看你,好像不知道呢。”
四目相对间,潞虞的双眼里,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