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中,唯独贤妃的二公主有些不在状况之中,正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沈清许也没什么不自在。
只是多看了梨妃一眼,这位大皇子的生母曾是宫女出身,是算计得萧宇吃过亏的,本以为会是个心机深的,但如今看来,这位的头脑却是有些简单,也不知当年究竟是如何骗过了谨之叔叔母后的。
不过,或许是后来进了富贵窝不愿费神放任自我了也未可知,也或许是觉得对她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想着这些,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神情也未因梨妃所言而有任何变化。
“多谢梨妃娘娘担心,清许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还有多谢娘娘的雪莲,既然娘娘慷慨相赠,那清许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收了礼,却是半分没提她想知道的事,是她问得太委婉了吗?不过一个小小的大臣之女,就算是能进陛下的后宫,到时候位份也在她之下,还是得听她的。
即便是她与陛下不是那层关系,可她若嫁给哪位朝臣之子,那辈分也是低她一辈的,照样得将她好好供着,她怎么敢?
梨妃生起了气,但此时因为提及收礼之事,贵妃与贤妃也都纷纷拿出自己所备下的礼,她一时倒是不好插嘴。
好不容易等来的人都将礼送完了,梨妃才再度问了出来,只这次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怎么第一天入宫就突发恶疾了呢?可是被什么冲撞了?不过这皇宫也确实是富贵之地,一般福薄之人还真有些消受不住。”
“梨妃!”
这话便有些过了,贵妃沉下脸,轻喝了一声。
梨妃顿时便不说话了,只冷哼了声。
沈清许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浅笑着饮了口墨兰特意为她准备的养生药茶,方才笑道:“皇宫是龙气汇集之地,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邪祟能冲撞到我的,其实那日我是听见养心殿那边传来声响,便好奇过去看了看,却未料正巧赶上旧毒复发,太医又说我不宜见风,需要卧床静养,故而陛下才留我在养心殿住了几日。”
“这样啊,那你那日过去可有瞧见些什么?叶嫔究竟犯了何事?陛下怎会连夜杖责了那么多的宫女太监?”梨妃追问道。
“叶嫔?叶家的?”沈清许放茶盏的动作顿住,神色也有片刻的不自然。
贵妃与贤妃敏锐捕捉到,彼此对视一眼,但梨妃却没注意到,仍是继续说着。
“是啊,我宫里的宫女说叶嫔被陛下令人扔回了她的丽鹃院,罚她禁足三个月!陛下还下令杖责了当日当值的一干宫女太监,他这些年还从未动过如此大的肝火呢,这叶嫔究竟得做了些什么才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啊?”
沈清许此时神色也已恢复如常,面对梨妃的打探,只是道:“我那日过去时并未曾瞧见些什么,不过即便瞧见了什么,这陛下的私事,既然他不说,想必也是不愿让人知晓的,梨妃娘娘觉得呢?”
说罢,也不去看梨妃的反应,而是将视线转到了在一旁东戳戳西碰碰的三皇子和三公主身上,见三皇子要去揭那遮掩的白纸,便站起来阻止。
“别揭开!”
却还是晚了,三皇子将遮掩的白纸揭开,便看到了下面的字。
顿时便笑了起来。
“哈!你之前是在练字吗?你的字写得比我还难看耶!难怪要把门关起来练,真该让太傅看看你写的字,这样他就不会骂我朽木不可雕了!”
一边还兴奋地将沈清许练字的那张纸献宝似地拿给贵妃看,“母妃,你看她的字写得比我还丑!”
贵妃:“……”
贵妃她只觉得尴尬。
沈清许也没想到这位三皇子竟然这么虎,原本她写上几个字也只是为以防万一,毕竟笔墨备着纸张却是白的未免太过奇怪,可她却也没有把自己的丑字专门拿给别人评论嘲笑的想法。
若非她练的另一手字与萧玉清的实在太像,而萧玉清的书法真迹又都是天价,寻常人难以得到,更不可能会有人拿它来临摹练习书法,怕惹人生疑,她也不会选择将左手写的丑字摆在那里。
“你个混账!谁让你乱动别人东西的?”尴尬过后,贵妃拧住了三皇子萧锦安的耳朵。
“母妃,疼!疼!”三皇子哀哀叫着,而那张写了几个字的纸则是到了梨妃手中。
“噗嗤——沈大小姐,你这字是真的得好好练练啊!我儿萧青在七岁时写的都比你这字要好看多了!”
梨妃刚才被下了面子,如今得了机会便大肆嘲笑了起来。
但沈清许却没如她所愿露出羞窘的表情,而是神色如常道:“清许常年久病,学东西时间短,又一向只挑自己喜欢的学,于书画上是既不开窍也不怎么花时间练习,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未见沈清许露出想象中的表情,话也都让她说了,梨妃有些泄气,一时也没再说话。
倒是一旁自进来便鲜少言语的贤妃将纸张从梨妃手上抽了出来,归还到沈清许手上。
“沈大小姐常年生病,手上没有气力,字写不好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都说‘见字如见人’,字也是人的另一张脸,沈大小姐若有时间,还是可以多练习下书法的。”
贤妃人淡如菊,言语温婉,既为沈清许字写得差找了开脱的理由,也温柔劝导她练习书法。
这样的劝导出自善意,沈清许站起来将纸张接过,笑着道了谢。
归还纸张后,贤妃也未回去,而是另起个话题道:“本宫那日见沈大小姐琴艺不俗,沈大小姐很喜欢琴吗?”
“我爱音律,也很喜欢琴这种乐器。”
“本宫记起了,陛下之所以唤你‘阿音’,便是因为你爱音律,其实本宫也很爱琴……”
提到琴,贤妃的整个人的神色都柔和了下来,嘴角挂着笑意,眼神却变得有些空渺,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然而沈清许却是听不清贤妃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她此刻只觉得头突然变得昏沉,一股浓烈的睡意袭上,不好!
“墨兰!”沈清许咬破腮帮,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大叫了声墨兰,便再也抵抗不住浓烈的睡意,一头向地上栽了去。
墨兰就站在沈清许旁边,几乎是在沈清许一叫便立马扑了上去,倒是顺利将人扶住,没让她跌到地上。
“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
贤妃的声音与一道男声同时响起,贤妃侧身让开,萧宇便一阵风般从门口到了室内接替墨兰将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