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便只有直接问了。
“这是怎么了?”
沈清许问跪在地上的明德。
“沈小姐,您怎么过来了?”明德抬头见了来人也是一惊,本以为是哪位娘娘宫里的小宫女来打探消息,却没料竟是这位亲自过来了。
“您这么晚还没歇息?”
明德扫了眼沈清许墨兰二人,衣衫齐整,发饰未乱,还能这么快便过来,明显便是还未歇息,陛下勤于政务,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子时左右才会歇息,这位沈小姐也这么晚睡,又是为了什么呢?
“睡不着,恰好听见声音便出来看看,这是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都跪在这里?陛下呢?”
被问及此事,明德也顾不得再去琢磨沈清许晚睡的缘由,只是苦了脸,这事可怎么说呢?今日这事说来有些丢人,也怪他御下不严,竟叫那叶嫔钻了空子买通宫女太监给整了这么一遭出来,只是这妃嫔下药爬床,沈家小姐今年才十六,连亲事都还未定,这样的事他也不敢说出来污人耳朵,只能是避重就轻。
“回沈小姐,小的们办事不利,故而被罚跪在此,陛下一个人在寝殿里面。”
明德支支吾吾的,也不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沈清许也不追问,只问紧要的,“他现在如何?”
“呃,不太好。”
明德言辞闪烁,沈清许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从前的萧宇素来待人温和,如今虽然八年过去,但据打探到的消息也可知他并不是什么爱体罚下人的帝王,今日闹成这般,事情必定不小。
“我能进去看看吗?”
“呃,这个,”陛下当初受伤之后便落下了毛病,不仅厌恶女人碰自己,面对妃嫔侍寝还会干呕犯恶心,这是宫中秘辛,也正因此,陛下登基这八年来后宫才会如此和谐,也算是开创了萧氏的先河了。
原以为这些年来那些妃嫔也死心消停了,但今日却不知为何,那叶嫔竟是胆大包天做出这等事来,陛下处理完政务回去见了那活色生香的一幕,正常男子都该血脉贲张才是,不,陛下也差不多,不过是被气的,当场便吐得直不起身,命人将叶嫔直接丢了出去,还把他们都赶到了外面,他出来时陛下都还在吐呢,吐得苦水都快出来了,还不许他去传太医,这若是出个什么好歹,想到这里,明德看了看沈清许。
这位据说是在医仙谷长大的,医仙谷人人学医,这位就算没学,耳濡目染之下也会知道一些,陛下不许叫人,但对这位却还算特别,让沈小姐进去,应是可以的吧,更何况来都来了,陛下如此重视这位,他也没有将人赶走的道理。
这样想着,明德便拿定了主意,“也不是不行,就是陛下如今的状态不大好,怕是不愿让人瞧见。”
沈清许明了,“墨兰,你留在外面。”
“是。”墨兰有些犹豫,却还是应了,只暗暗瞪了明德一眼,便在殿外寻了个地方站好。
明黄的装饰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偏暗,人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在此时显得很是空旷,沈清许寻了个位置站定,闭眼凝神细听了会儿,再度睁眼时,便笃定地向一个地方迈步而去。
踏入卧室门口之际,一股浅淡的芳香萦绕在鼻尖,本能地分辨出其中药材极其对应药效,本是沉稳的步子微滞,神色也变得有些微妙,这香的作用貌似是催情啊!
略一思索,再联想曾经在玄机门看到的先帝密宗,沈清许便已明了了明德他们会被罚跪的缘由,萧宇登基后后宫不曾添过任何人丁,便已可知当年之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而从今日来看,也可知他这么多年都一直不曾走出来。
这样的事,让她撞见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但犹豫了瞬,沈清许却还是选择了迈步进去。
卧室里并没有人,香炉被人撤了,门窗大开,味道几乎散尽,残留的那点药已不会再对人造成任何影响,然而此香乃是江湖秘药,多为青楼楚馆里所有,虽不至给人造成多大伤害,但却药效强劲,若未成事,那便很是难捱,需将药力及时排出方才能减少对身体的伤害。
后殿有呕吐声传来,沈清许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走了过去,轻敲半开的房门。
“谨之叔叔,我能进来吗?”
“阿音?怎么是你?谁让你进来的?”萧宇震惊之下都忘了犯恶心。
浴室的门是半开的,不觉便能扫到里面情形,见萧宇的衣衫完好穿在身上,沈清许便就没有避讳径直走了进去。
“在流音苑那边听到声响,就过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你,看到了多少?”让自己养过的孩子撞上这种事,萧宇很是尴尬,本就有些涨红的脸变得更红,神色有些躲闪。
“看?”沈清许有些疑惑,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女声,略一思索,方才明了萧宇指的是什么。
“看倒是没看到什么,只瞧见明德他们都在殿外跪着了,不过我闻出来了。”
听见前一句,萧宇本是松了口气,料想着既然没有撞见,那便应该不知发生了什么,岂料便听到了后面那一句,顿时被呛得咳了起来。
沈清许却以为他是仍然想吐,便从身上掏了一个香包出来递给他,“谨之叔叔,这个是止吐的。”
一股浓郁的橘香萦绕在鼻间,萧宇打了个喷嚏,咳倒是不咳了,之前那股恶心劲也压了下去,且就算是想吐,他如今也没了心情。
“你怎么能闻得出来这个?”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但却没多少怒意是对着她,沈清许一颗心便也安稳地放着,一边从身边掏出银针打开一边道:
“为了解毒,我钻研过很长时间的医术,加上鼻子又挺灵的,所以那些香料是什么作用,我一闻便认了出来,这药的药效强劲,陛下你这样怕是一晚都别想歇息了,有叫太医吗?不如我来帮陛下施针把药效排出去?”
太医他自然是没叫的,宫门已经上了锁,再去叫太医便得惊动很多人,宫中多少年都没出过这样的事,他若今日去叫了,便会有不少人问询此事缘由,到时候便又是一桩谈资,他嫌丢人!且此事传出去虽说大多朝臣都是识趣的,但却难保其中不会有几个不知眼色的,若是有人在明日早朝时当众提及此事,那他还不如就待在这水池子里不去见人的好。